原创 姑苏武郡  追忆老山魂

情系595团系列报道之一

七六年抗震救灾前后的五九五团九连

原595团九连连长李学勇

引子

离开英雄的双大功595团40多年，但是这个伴我成长，改变我人生轨迹的英雄的团，让我终身难忘。谨以《七六年抗震救灾前后的五九五团九连》回忆文章，纪念建军93周年。

一九七六年五月四日上午，衣服友营长对我说：＂你的九连连长命令已下，下午你去九连上班吧”。我大吃一惊，感到很突然。之前，我只是因超编而闲居在营部的原八连司务长，去九连任连长的消息，从无人向我说过，情况太突然太意外了，我赶忙向营长说：“营长，这连长我干不了”。营长看了我一眼，说：“哼，干不好，我熊你。中午吃个水饺，下午让通信班送你去上任”。午饭后，记着营长“干不好，我熊你”的指示，我去九连上任了。在其后的日子，唐山发生了大地震，我在连队的工作也和抗震救灾发生着密切联系，现对那段岁月进行扼要回忆，以此纪念大功九连那流逝的芳华,怀念敬爱的老首长和老战友们。

一、一盆红烧鲇鱼

在七六年由１９９师５９５团３营、２００师６００团２营和２０１师６０２团３营参加的军农场大兵团军农会战中，我们九连被温付军长任命为插秧突击连。我上任后组织连队奋战了８天，提前２天圆满完成了上级赋予十天内插完全农场５５００亩地稻秧的任务，打赢了上任后的第一场硬仗，受到温付军长和军农场领导的表扬。随后，又转入对全农场最高产的１２００亩稻田管理任务。
七月二十六日中午，我从稻田地回到连部，见饭桌上除了连队正常菜,还多出了一盆红烧鲇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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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勇个人照片

当时，心头冒出一股无名怒火。心想，这是谁干的呀，多吃多占搞特殊化，典型的侵犯战士利益，真是没事找事，年底军人大会又能让战士抓到小辩子提意见啦，这哪是盆红烧鱼，明明是个炸药包啊。于是就沉下脸提高了嗓门，向正在分菜的连部文书戴苏（７５年阜宁入伍，７９年作为战斗骨干赴南疆参战，表现突出战场提干，后任云南麻粟坡县武装部政委，转业后任盐城亭湖区公安局调研员）问到：“这鱼是怎么回事呀”？文书见我脸色不好，赶忙回答说，他今天上午和理发员去场部办事，回来路过一段排灌渠，发现有几条鲇鱼浮在水面上，他俩当即找铁锨打了三条，让炊事班给连部中午加了个菜。副连长杨印峰（６５年莱芜入伍老同志，后在团卫生队任协理员）看出我对这盆鱼不感兴趣，就劝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付指导员（６６年聊城入伍的老同志）也接着说，“这也不是连队财产，是老天爷恩赐，不吃对不起老天爷”。听他们这么一说，再看看满桌人个个喜形于色急于吃鱼的样子，我一时很为难，吃吧，全连战士们没有吃，明显是连部在搞特殊化；不吃吧，扫了连部大伙的兴，就是你连长清高革命化。再说鱼已烧熟，木已成舟，连部不吃退回去让谁吃啊？想到这些，我心里一横，拼死吃河豚吧，谁让我是连长的啊，为了连部同志们改善伙食，战士们就是提意见我也认了，我要化鲇鱼为动力，把连队工作做得更好。想到这些，我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说了声，“好吧，那就吃吧，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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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右一李学勇，右二为来连队学军的领队工宣队王师傅，右三为指导员张承义，右四为二排长杨志坚。第二排右一为司务长韩发禹，右二右三为青岛学生老师，右四为副政指魏汝典，右五为副连长杨印峰。

第二天（７月二十七日）上午，我带着通信员下田检查各排稻田管理的情况，当路过一排大柳树时，通信员忽然叫到：“连长快看，大老鼠背小老鼠爬树啦,好玩,真好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约有20多公分长的大老鼠，嘴里咬着一只四五公分长的小老鼠，停在一个树权上，距地面约有４－５米高，眼珠滴溜溜的乱转，一付惊恐不安的样子，那只小老鼠则很平静。我看了看天，大约是十点钟左右的太阳，按常理，老鼠这时正该躲在洞里睡觉，为什么会出来搬家呢？带着这个疑问，我领着通信员快步向二排的任务田走去。

第三天凌晨（七月二十八日），惊动世界的事发生了，我国唐山地区发生了七、八级的大地震，九连的驻地－－距唐山千里之外的山东胶县大沽河农场东场，震感强烈。这时我才找到了红烧鲇鱼和老鼠搬家的幕后推手，原来这都是地震的征候，是小动物们在给我们报信。“蚁能识水马识途，异类能将困危扶”。世界上的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亚马逊河的蝴蝶拍拍翅膀，华尔街上空可能就有一场大雨。此事再一次教育我们，看问题一定不能孤立静止的就事论事，要用联系的观点去看人看事。

此后，在我的人生中，多了一个注意观察小动物异样活动的关注点。光阴似箭，三十多年后，我在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工作的一天傍晚，吃过晚饭后，发现有很多的鸟儿聚集在枝头开会，吱吱喳喳的叫唤不停，我头脑中立马出现了红烧鲇鱼和老鼠搬家的画面，可能又是要地震了。在过后的几天我加紧观察，晚上睡觉也格外小心。时间证明，那是我的一次误判。不过，在这个问题上，马糊不得，我信奉宁可误判十次，不可麻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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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紧急拉动第一名

转入田间管理以来，尽管除草、施肥，打药任务的时效性、突击性强，但是比起插秧阶段，连队早四点起床下地，晚八点收工，两头不见太阳，战士们边走路边睡觉的工作强度，已是轻松多了。利用稻田管理任务相对稳定阶段，我严格落实了正规化一日生活秩序、早操、晚点名、连务会、战备物资三分四定、小拉练和半日训练等规章制度。通过上任以来的二个多月时间磨合，尤其是在组织指挥连队突击完成插秧任务中，我已和连队溶成了一体。

七月二十七日晚，胶县沽河农场东场一派仲夏夜景，七月流火，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稻田里不时传来水稻分蘖拔节的声响；萤火虫儿的光亮，在黑夜中划出一个个的舞圈；田野里的青蛙和村子里的狗儿今天特别烦燥不安，入夜以来，叫声就始终没有停过。虽然天气炎热，熄灯号吹过，劳累一天的战士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和以往一样，熄灯后我总得先看一会书，然后再去班排转一圈，查铺查哨。这一天我感觉疲倦的很，查铺查哨回来，很快就进入了深睡。大约是在下半夜三点多钟（7月28日3时40分至4时前），正当我睡的很香，睡梦中突然感到身下的铺板咣、咣、咣的上下跳动了三下，顿时把我惊醒。朦胧中我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好,地震啦。当即，向与我同住一个房间的通信员汤其好（85年参战时，曾任7连指导员）大声叫到；“快起床地震啦，去叫司号员吹紧急集合号，全连按一级战备携带装备器材。”

司号员和指导员住一个房间，当即穿着裤头和背心，提着号就跑出了门。很快，嘹亮的紧急集合号声—哒滴滴哒，哒滴滴哒，哒滴滴哒哒……在农场东三营上空回荡，一下撕破了黑夜的宁静和沉寂，唤醒了正在甜睡的年青战士。这号声是九连全体干战团结一致的誓言，是向地震恶魔宣战的共同心声，是军农场东三营驻地抗震救灾吹响的第一声集合号。以往我总觉得司号员力不全，号吹的不响还有时断调，但今夜我听他吹的紧急集合号，却是那样的高亢激昂，那样雄壮，那样的完整、连贯、圆润、一气呵成。随后，营里其他连队也陆继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我着装完毕后第一个来到了连集合场，很快各排纷纷带到向我报告，全连集合完毕后，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在七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时五十五分上。这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全连从听到号声到齐装满员集合完毕，约用了十分钟。随后我命令连队就地休息待命，并规定了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进入连队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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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今天紧急集合全连的表现，我很满意，一是行动迅速,二是着装齐全,三是夜间静肃有序不慌乱,四是班排组织严密作用好，反映出了连队良好的军政素质和训练水平，反映了干部骨干队伍的能力和水平。

这时天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看着在晨曦中安静有序的连队，我心中油然生起敬意。大功九连，这支有着光荣传统的连队，战争年代老前辈们用鲜血和生命在连旗上，铸写了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的历史。今天新一代的九连人，为了抓纲治国多打粮，正拼搏在军农生产第一线，流血流汗谱写连队新的历史。我感谢连队接纳了我，给了学习锻炼的好场所、好机会，我感谢全连的干战关心我、支持我、帮助我。一排长胥迎祥是65年入伍的老同志，全局观念强，是我当新兵时的班长，待人热心诚恳；二排长杨志坚是69年入伍的老排长，任职时间长，组织领导能力强，工作方法好，群众威信高；三排长刘研武70年入伍，是我在团训练队时的好朋友，是我来连队后来就职的新排长，他是师长的儿子，对自已要求严，模范作用好，带领全排完成任务突击力强；四排长曹文俊也是69年入伍的老排长,他党性强,政治素质高,我在任三营新兵连长时,他是新兵连指导员,是我的好搭挡。来九连工作，我虽然军事技术比较过硬，组训能力较强，曾连续三年荣获团手榴弹投掷冠军，是师和军的军事三项代表队成员，代表军参加过军区第三届运动会，在广州解放军军体院学习所有课目获得全优，在团训练队和师教导队任过教员。但如何管理连队我是门外汉，思想方法简单，主观主义和急燥性的毛病突出。他们总是以多种方式支持和配合我的工作，在支委会上诚恳的帮助我，以自已的模范行动示范我，使我得以在九连这个大熔炉中，思想和理论水平不断得以锻炼和提高。时至今日，我仍对他们心怀感激，是他们是连队成就了今天的我。

大约在4时10分左右，衣服友营长来到我连，我当即整队向他报告，他对我连在地震突至时的快速反应很满意，对紧急拉动全营第一名给予了肯定和表扬。7时左右，根据营部的统一安排，连队由野外重新入住了营房，并指定了地震观察员，建立和完善了地震警戒和预告机制。尔后，在营召开的抗震工作部署会上，营长再次对九连在地震来临，快速反应，紧急拉动第一名给予了肯定和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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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勇参观九连荣誉室

对衣服友营长的表扬，我表面上平静如水，但心里充满了幸福感。衣服友营长为人正直，不媚上，不说假话空话大话，关心部属，组织领导能力极强，在全营干战心目中威信极高，是全团众望所归的优秀干部。对我来说，他是我的兄长，是我的恩师，是我的老首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提拔之恩，再造之恩。他实事求是坦荡大气做人做事的风格影响了我的一生。记得70年他刚来三营任副营长，我在八连任炊事班长，有一次他来到我们班坐在我的铺上问到，李学勇你的床铺上怎么没草垫子呀，班里战士告诉他，我把自已的草垫子拿到做饭的烧火间当门帘挡风去了，他当即让营部通信班长跑步到营部拿来一床草垫子，亲自铺在我的床铺上。我71年提干任司务长后，是他安排我二次去团训练队任排长兼教员，73年是他提议将我由八连司务长提拔到九连任副连长（后因师里安排我去解放军广州军体院学习，作为师作训科体育参谋培养没去九连），我由广州体院毕业回连队，属连队的超编干部，他又调我到营部帮助工作，让我例席营办公会，随营长教导员下连蹲点，对我进行手把手的传帮带，76年又提议将我由司务长越级提拔到大功九连任连长，把我放在了关键性的岗位上锻炼。在九连工作期间，我总是告戒自已，一定要努力工作回报老营长，决不能给老营长抹一点黑。不论是在九连工作期间，还是在尔后的军旅生涯中，每当我面临新的挑战和机遇，不论是我开着顺风船还是身处逆境，我始终都能感到衣服友老首长的那双眼睛在看着我，让我不忘初心，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永做人民的普通一兵。

三、画地为车训练

1976年7月28日03时42分53.8秒，河北省唐山发生强度里氏7.8级地震，震中烈度11度、震源深度12千米，地震持续约23秒。造成242769人死亡，重伤16.4万人，整个唐山市顷刻间夷为平地，全市交通、通讯、供水、供电中断。地震有感范围广达14个省、市、自治区，强震产生的能量相当于400颗广岛原子弹爆炸。

随即，全国大多数地区展开了抗震救灾活动。军队在完成战备任务的同时，展开了抗震救灾工作，很多单位都指派了震情观察员，一天２４小时坐班，不少的连队还将啤酒瓶倒扣着，作为观察地震的标识。有的连队啤酒瓶夜间被风吹倒，误报为地震，吓得睡梦中的干战衣服也不穿就夺门跳窗而出，一时搞的草木皆兵，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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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一形势，如何做到抗震不误军农生产，把连队各项工作统筹兼顾，全面协调发展呢？我进行着认真的思索。

当时，正值稻田管理的重要阶段，不及时做好水稻的除草、施肥，喷药打虫，将影响水稻产量，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当时，我深感肩头责任重大。在军农场进行会战的三个步营，只有我们595团3营属北方甲种陆军师编制,全营600多人,另二个友邻师的步兵营,每营就400来人。温副军长一直把我们营作为主力使用，把我们九连作为主力的主力使用。从前阶段的插秧会战看，九连作为插秧尖刀连,担负了10天插完5500亩地秧的最艰巨最光荣任务,而其他连队只是担任了整地,拔秧,运秧等服务保障任务。从田间管理的任务看，全农场最高产的1200亩地由九连负责，而其他4300亩地，则由其他个二个多营的兵力包干。因此以军农生产为中心，现阶段排除干扰，抗震期重点抓好田间管理，是一个关系全局的重大环节，决定着大兵团军农会战的成败，决定着我营我连的地位作用，决定年终是多打粮还是少打粮、能否高质量完成连队年度任务这一根本问题。明白轻重后，在连务会上，我向干部骨干明确了“地大震，人大干。不管东震西震，狠抓田间管理这一中心不动摇”的工作思路，确保了连队各项工作的整体顺利推进。

在田间管理工作有序展开时，我们还利用空闲时间组织了军事训练。在收听了有关部队快速机动，奔赴唐山遂行抗震救灾任务的新闻后，我联想到虽然目前连队执行军农生产任务，一旦其他地区发生地震，需要我们去支援时，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当然如仅靠两条腿走，恐怕赶到时黄瓜菜也要凉了。如果乘车实施摩托化机动，全连这么多人，要几台车？在哪上车？怎么上车？带些什么？怎么组织指挥？如果马上就受命乘车出发，全连非乱套不可，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些，我头皮阵阵发麻，便找到杨印峰副连长商量，向他谈了我想不等不靠，自行组织连队进行摩托化输送训练的想法。杨副连长听了后，表示与我有同感，很赞成我的想法，同时提出一无教材，二无汽车配合训练，感到组训难度较大。我表示，授课由我组织，他购买石灰，在地上按解放牌汽车的尺寸，画七个汽车模框，连队在进行着装上下车训练时，他协助我组训。当时我也有顾虑，在地上画汽车模框让战士进行乘车训练，有人会不会说我这是愚民政策，把庄重复杂的摩托化输送训练视做儿戏一般。后想来想去，上级没安排，训练保障不着落，不等不靠自主训练只能出此策，以假代真，以虚代实，以近代远啦。

在没有教材的情况下，我利用一个星期时间进行了认真充分的备课，围绕进行摩托化输送训练的意义，受领摩托化输送任务后的行动步骤，连队的编组、车辆分配和物资器材的携带，着装上下车时的组织和要求，车辆行进中的注意事项，信记号规定等六个方面组织连队进行了二天的学习和着装乘车训练。记得在进行着装上下车训练时，干部战士着装规范，严肃认真，指挥口令准确宏亮，车长和安全员职责明确，上下车动作到位，坐得整齐，武器饭盆等摆放有序，丝豪没因是画的假汽车而影响训练效果。通过训练，达到了“六明”：即各级职责明，行动顺序明，车辆分配和乘车位置明，上下车动作和要求明，携带装备物资明，信记号明。二天的训练虽然短暂，但成效长远，为在随后而来远赴黄河大堤执行抗震救灾任务的摩托化输送，奠定了坚实基础，争取了工作主动。

记得在进行着装上下车动作训练时，恰巧团司令部作训股李银发参谋（61年入伍的南京老乡）来营部了解我营军事训练的情况，在路过我连训练场时，发现我连正在利用画地为车进行乘车训练，回去后将这一情况整理刊载在了团训练简报上，为九连在军农生产期间不等不靠，主动组织摩托化行军训练，落下了历史的笔墨。

四、请战

随着抗震救灾活动的深入，更多的部队投入了抗余震的任务中。８月中旬，我在营部受领任务，明确了我营暂时解除军农生产任务，在团的编成内，前往天津市，遂行京津保地区抗余震任务。九连具体部署在天津市井冈山粮库内。受领任务后，我又激动又兴奋，回连后立即按营的统一部署和要求，向干部骨干进行了传达，召开全连大会进行了部署和动员。随后全连进一步落实了战备物资三分四定，各班排纷纷利用时间进行了小拉练，紧急集合等训练。因有前阶段教育和训练的基础，尽管这次任务突然，但全连干战思想稳定，斗志昂扬，求战情绪高，不少班排还写了请战书和挑战书。

大约是在８月３１日下午４点左右，我和指导员去营部受领了新的任务，明确解除我团天津市区的抗震救灾任务，改往黄河大堤待机，一旦因地震黄河大堤开口子，我团将遂行黄河大堤堵口子的任务，并要求即日晚１０点（２２点）出发，我营在团的编成内行动，我连由２０１师汽车连的七辆解放牌汽车保障，实施摩托化输送。由于当时全团仅有一个汽车排，因此我营所需运输车，由201师汽车连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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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连队，立即召开了支部大会进行传达部署，要求各排马上按方案行动，留守组展开工作。由于前期准备到位，乘车前的行动十分有序的展开，并按上级要求在当晚１０点前登车完毕。不知何故，我们在车上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大约在晚１１点才出发，由胶县向肥城方向实施摩托化开进。途中经过小休息大休息吃饭后，又向东平，梁山方向开进。

第二下午（大约是９月１日）4点多钟左右，车队到达了山东鄄城董口公社黄河大堤险工段,同时营部运送帐篷的车也赶到,我连忙组织连队卸载,指挥各排就地搭帐篷,安营扎寨。班排展开宿营安家时，我才得闲放眼看黄河，只见黄河水从天上来,在夕阳的映照下,波涛滚动,发着刺眼的白光和哗哗的吼叫,一波接一波的拍打着岸堤,每秒达到8800立方的流量,属于黄河的险情期。再看黄河大堤约有10多米高，大堤顶部约有10多米宽，河床高于地平面5-6米，是名不虚传的地上河。我连所在的董口公社黄河大堤，是有名的险工地段，每年国家要花巨资购买柳条包扔在这一地段，防护波涛对大堤的冲刷。

看到如此汹涌的黄河水，身处如此危险的地段，我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心里暗暗想到，一旦地震黄河大堤决口，别说一个团，就是一个军恐怕是也无济于事，如此汹猛的河水还不把赤手空拳的战士冲的七零八落呀。随即，我又想到，作为连长有这样的想法，那么战士们会有什么想法呀，我决不能在战士们面前流露出一点点畏难和胆怯情绪，要把大功九连光荣传统在这次黄河大堤抗震中，发扬光大，给战士们做出好样子。

正在我沉思如何抓好下一步工作时，指导员张存义找到我说：“连长，你看我们要不要去营部送请战书呀？”指导员是65年莱芜入伍的老同志，军事素质很好（77年底我调师作训科任参谋后，他接我班，由指导员改任连长），记得我曾连续三年（71、72、73年）获得全团手榴弹投掷冠军，有一年的主要对手就是他，他荣获了亚军。他比我晚一个多月来九连任指导员，政治敏感性强，职责明，虽军龄比我长，年龄比我大，但对我很尊重很支持，有事常和我商量，很有老大哥风范。听了指导员的话，我心头一震，这么重大的事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任务危险任务艰巨我能想到，但是为什么想不到去激励连队干战的革命英雄主义呢？此时，营首长们会有什么想法，全局需要我们做什么呢？看来差就差在关注问题的层次和角度上，我是仅忙于组织连队安营扎寨的具体事物，忽略了如何带好连队发扬光荣传统大事情，忽略了从全局需要角度考虑问题的大眼光。想到这些，我赶忙说：“好啊，太好啦。你找文书写请战书，我组织锣鼓队，另每个班留3人搭帐篷，其余人集合去营部请战”。

不一会，去营部（距我连约有2000米）请战的队伍出发了，一路上，战士们把锣鼓打的特别响，锣鼓声在空旷的大堤上四处回荡，不时惊飞起大堤下小树林中已归窝的鸟儿。到了营部，营长和教导员亲自出面接了请战书，当听到请求把最艰巨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九连时，看得出他们脸上充满了喜悦和自信。

第二天营部通知，各连指导员去营部开党委会受领任务，连长在家组织部队。张存义指导员开会回来告我，营长教导员决定：七连、八连为黄河大堤抗震抢险第一梯队，九连为第二梯队，并对我连安劳未顿就第一个去营部请战给予了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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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军温安仁副军长在田间地头对李学勇传帮带，他说管理教育应先教育后管理

时间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张存义指导员提出去营部请战的事，始终深深在我头脑中留下了烙印，启示我作为一个指挥员，如何在复杂的情况下关注全局，把握中心，不要陷入具体事务中。全连干战向营长教导员要求把最危险最艰巨任务交给九连的誓言，始终在我头脑中回响，激励我不忘自已是九连人，不断去迎接新的挑战。

五、小树林里的批判会

夜宿黄河大堤上的第一个夜晚，我始终兴奋的难以入睡。夜阑卧听浪打浪,铁马冰川入梦来。夜里起床查铺查哨，只见天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水，洒在空空如也的大堤上，显得十分空旷。连队帐篷称得上是大堤上的高大建筑了，帐篷里不时传出战士们的呼噜声，大堤下的黄河水，依旧是不知疲倦的咆哮着,震撼四野,还有草丛里不时发出的秋虫鸣唱,构成了一首奇特的交响曲。面对此情此景，一种孤单、悲壮、凄凉之意油然而起。使我想起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阴关”等军旅诗来，不同的是，今天不是都护在燕然，而是我们九连来到了抗震抢险的第一线，祖国把保家卫国的历史责任放在了我们这一代军人身上，人在大堤在，职责高于天重于山。但使九连干战在，河水休想过大堤。我心里暗暗想到，我一定要记住来到黄河大堤的第一个夜晚，记住能深切感觉到一名军人职责的这个夜晚。

9月2日，根据通知，有记者今上午10点来我连，拍摄我连召开抗震不忘批X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批判会照片。一早，我与指导员在黄河大堤内堤接近水际线的附近，找到了一片护堤的小树林。这里空间适当，可以满足全连坐下，又让文书挂了一个大条幅，写上了“批X反击右倾翻案风”几个大字。10点前连队准备就绪，大约在10点30分左右，记者们赶到。连队按预定的程序组织战士轮流上台批判发言，战士们情绪激昂，精神饱满，批X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对战士们临场不怯，越是有上级和领导在越是敢于表现自已的作风我很满意，我总是想，一方面对连队必须严格管理，乱群之羊，犹能为害；另一方面连队是战斗单位，不能把战士带成唯唯诺诺的谦谦君子，他们必须个个是严守纪律的小老虎，静如处子，动如猛虎。记者们照完照片后也很快离开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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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友营长在地头召开碰头会。左第一人为七连指导员，左二为七连陆宪采连长，左三为衣服友营长，左四为九连指导员李纯贵，左五为本人，左六为八连长卞明新，右一为三炮连连长。

对今天上级安排召开的批判会，我思想上是极度反感的。文化大革命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了，在无政府主义思潮的影响下，经济生产倒退，社会秩序混乱，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大倒退。这位棉中藏针，柔中寓钢的总参谋长，自７５年以来高举整顿为纲的旗帜，对军队进行了消肿，对地方狠抓了工农业生产，狠抓了社会秩序，全党全国全军出现了一片新气象，看到了国家和军队的希望。可是整顿才一年，X又被打倒受到批判。对此，我虽然组织上服从，但思想上抵触很大，总认为Ｘ是受到了不公处理，心里为他鸣不平。

弹指一挥间，当历史的车轮进入了２０１８年，我对当年小树林里的大批判会又有了新的看法。现在我认为，当年批的对，当年批的好，可惜只是当年没把他彻底批倒。伟大的国母王光美说，现在看来还是当年毛主席做的对。对此我深有同感。我是一位已有49年党龄的老党员，我信奉在党旗下的宣誓，要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我信奉共同富裕，世界大同；我信奉立党为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信奉斗私批修，继续革命，永不停步。这就是我一个共产党员的真情告白。

六．就是那月饼惹的祸

来到黄河大堤后，对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如何堵塞口子的具体任务，上级一直难以明确。因我们受领的任务，只是在大堤上待机，一旦因地震引起黄河大堤开裂，我们才投入堵口子的任务。对何时地震，何处大堤开裂的隅然性随机性实再是太大太难以猜度了。当时不仅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就是所需物资器材也没发到连队，如铁锨、草袋子、抬筐等。

由于没有具体行动方案，连队上大堤后，每天就是按上级布置内容组织政治学习和军事训练。面对汹涌的波涛，我思考着一个问题，就是一旦有任务需要连队上时，如何才能又能完成任务又不让连队受洪水的伤害呢？我游泳的本领强，１０来岁就能游５０００米，１４岁和同学在南京玄武湖比赛过看谁游一天脚不着地（当时是为了练毅力）,15岁时参加过南京市组织的横渡长江,真有情况,我自信自已有能力应付。而连队战士们的水性怎样呢，有多少人是旱鸭子？多少人能自保？多少人能执行多能任务呢？为此，我了解搜集了各排人员会游泳的情况，掌握到全连约有30多人会游泳，我心里想，这30多人就是我手中的突击队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月亮一天天的变大变亮，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因吃住在大堤上，采购受限，连队也无法改善生活大吃大喝。这天（好像是９月５日）营部组织各连长乘车勘察我营任务地段的大堤，勘察中，地方黄河水文站的同志随行并给我们介绍了董口段的情况。原来董口段黄河大堤是黄河河道的弯曲突出部，倍受上游下来的水流冲击。为保护董口段大堤的安全，在董口段大堤下方，每隔一段又修出一小段斜入黄河水中的小拦波坝，避免上游来水直接冲击到董口段的主堤上。为保护主堤，每年国家还要在这一段投入无数的柳条包护堤。柳条包是用8号铁丝，捆上很粗柳树枝包着的由200多里地外买来的大石块而形成包裹，每个柳条包约有2米多长。据地方同志介绍，每个柳条包的价格是80多元（当时价）。我们听了都很吃惊，当时我这个连长每月就5２元的工资，营首长们就60多元的工资，而一个柳条包的价格，比营连长们工资还多，可见国家在黄河防险上的投资之大啊。

勘察结束回到连队，发现帐篷里每人发了8块小月饼。通信员告诉，这月饼是董口公社前来慰问送的。月饼直径大约有6-7公分，面有些发黑，做的比较粗糙，里面的馅比较硬，就是典型的小饼子，比不上在南京吃的苏式和广式月饼，看得出是乡村级小作坊的产品。尽管如此，在当时食品馈乏的大堤上，吃在嘴里仍然是甜甜的感觉。

9月６日下午，连部卫生员向我报告，全连有10来人拉稀不止，怀疑是痢疾。问明情况后，我让他立即将病号送团卫生队，并让杨副连长找司务长和炊事班查找原因。当晚杨副连长和我说，他们并没在炊事班和伙食上发现什么问题。第二天上午（９月７日），全连又出现几个拉稀的，这样我连送团卫生队病号达17人。

有鉴于此，团对我连17人拉稀住卫生队进行了通报，对我连的管理工作提出了批评。我在连队晚点名时传达了团的通报，承担了责任，做了自我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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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勇给友军授课

事后，很长时期我感到冤屈，那几天连队伙食我没感觉出有什么问题，那怎么又会有那么多人拉稀呢？同时，我也责怪自已，为什么当时对这个事情不敏感，重视不够，始终没有亲自去找司务长和炊事班一个环节一个环节的进行梳理、查找，没找病号们一个一个做调查，仅满足于听卫生员和副连长的报告。问题出来了却没找出真正的原因，迷迷糊糊摔了跤，这个教训太深刻了。直至若干年后，我从新闻报道中看到有些不良商家，把第一年用剩的月饼馅，留做第二年的月饼；有些小作坊，卫生条件极差，苍蝇到处飞，污水四溢，加工销售月饼的消息。一下，我又想起了被团通报我连17个拉稀病号的事来。现在看来，很可能很可能就是那月饼惹的祸。

七、发现司机开车打瞌睡

９月８日是中秋节，因受全连１７人拉稀住团卫生队的影响，中秋节过的很平淡。

９月９日上午接上级通知，全体人员在位，下午４点（１６时）收听重要广播。当全连集合好打开收音机时，听到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以万分悲痛的心情对外宣布，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伟大导师毛泽东主席于当天凌晨0时10分在北京逝世。接下来播发的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央军委《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说：“中国人民的一切胜利，都是毛主席领导下取得的，都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毛泽东思想的光辉，将永远照耀着中国人民前进的道路。”“毛泽东主席的逝世，对我党我军和我国各族人民，对国际无产阶级和各国革命人民，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当听到毛主席离开了我们的消息，全连干战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我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在学生时代（６６年文化大革命时）二次（第4、8次）去北京见过毛主席。入伍后，由一个不懂事的学生成长为一名革命军人，现在还担任着大功九连连长的职务。是毛主席给中国人民带来幸福，是毛泽东思想哺育我们茁壮成长。我深切感到：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为人民服务思想，为世界大同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身的思想，继续革命斗私批修的思想，自力更生奋发图强的思想，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思想，以及矛盾论认识论实践论的思想，都反映了事物和社会的本质，是我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法宝。毛主席是我们广大劳苦大众的大救星，毛主席的恩情比天高，毛泽东思想光辉永照千秋万代。有毛主席给我们指引航向，我们由胜利不断走向胜利，现在毛主席离开了我们，中国的革命和社会主义将向何去？我们每个人将向何去？心中充满了困惑和茫然。

听完中央台播发的《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后，接到上级命令：部队解除黄河大堤抗震救灾任务，立即进入一级战备，进入预定疏散地域。据此，我立即组织连队撤收帐篷，开饭，登车，大概是在19时左右，车队离开了黄河大堤董口公社地段，乘黑夜，向东平、肥城方向机动。

这次担任输送的车辆，仍然是201师汽车连的，带车干部仍是201师后勤部运输科的孙助理员（好像姓孙，是位64年入伍的老同示），熟人熟事，我仍和他同乘一个驾驶室，位于我连的先头行进。多少年来，我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当有夜行军、夜间射击，夜间投弹、夜间演习等活动，我都特别兴奋，豪无睡意，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始终把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论是我后来在师作训科工作还是在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工作，始终保持着军人应具备的这一习惯。车辆行驶了一阵，大概在12点左右进行了小休息，孙助理抓紧时间给司机们开了一个小会，对下一步的行车提出了新的要求。对孙助理的精心细致工作，我由衷感到舒心,和这样的人共事,幸福。

小休息后，车辆又开始行进了。我登大了眼睛，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行车前方道路，同时用眼睛的余光，不时扫瞄着本车司机。黑夜中，约20来米宽的公路上没有其他夜行车，只有我们团的车队在行驶着，只见道路两边粗壮高大的行道树，就像忠诚的卫兵，入眼而来，瞬间别过。

大概是在9月10日凌晨2-3点钟时，车队刚过东平，我突然发现前方的一台车（8连的后勤车）在宽阔的公路漂移起来，一会左一会右，行驶出S形的路线。我当即叫起来：＂不好，看前面的车＂。同时孙助理也发现了情况，接着命令本车司机鸣笛,强行超车,将前车拦下。司机立即按响了长鸣的喇叭，不一会就赶到8连尾车前停下。我和孙助理走向前去，孙助理很快打开了8连尾车门，二话不说，一把拉下了司机，厉声问道：“刚才车在路上左右漂，是怎么回事呀”？只见司机嗫嗫的说：“刚才一不小心打瞌睡了”。“你找死呀，车上还有同志们呐”。孙助理狠狠的熊了司机几句，又换了个驾驶员，为不影响车队的整体行动，我们很快就又出发了。小心就是安全，麻痹就是事故，责任心特别是领导的责任心事业心，对全局有着极大的影响。从摩托化行军发生的事故看，绝大多数都和司机打瞌睡有关，都和带车干部的责任心有关。在安全这一个表面现象后，隐藏着艰巨细致的工作和辛勤汗水。

数年后（好像是1982年），我在师作科任副科长（代理科长），组织我师“二员四手”共18个项目，去军参加优秀训练课目汇报表演。在军驻地博山大操场上，又遇上了201师后勤部运输科的孙助理，此时他已任201师后勤部副部长，此次他是带着该师后勤部的优秀课目来军汇报表演的。他见到我后，非常热情，首先对当年夜间行车发现司机打瞌睡之事，向我表达了庆幸之意，主动介绍了分手后的工作经历和当时的职务。我对他担任新的领导职务表示了祝贺，并简要介绍了自已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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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司机打瞌睡一事至今已有40多年了，我深深感到，安全给我们带来的效益、红利和重要性，不是每个人每时都能清醒认识到的，而一旦出现了事故再去体会安全的重要性，为时已晚。我们要珍惜安全爱护安全，要能小中见大，无中见有，做到安全的警钟长鸣，防微杜渐。

八、躲在粮库向团政委汇报

９月１０日傍晚，车队到达了团益都尧王山营房。下车后没有住营房，而是进入了我连的疏散地域。我连的疏散地域位于团射击场上方、尧王山东坡山腿，各排当即按原定方案，选择雨裂冲沟棱坎等有利地形疏散隐蔽。由于没有帐篷，战士们利用了雨衣和其他就便器材，不一会就全部转入了地下化，在疏散地域露营。为了防止苏修利用毛主席逝世对我进行突然袭击，在疏散地域里，连队重点组织了防原子、化学和燃烧武器袭击和打飞机打伞降训练。吸取在黄河大堤上出现拉稀病号的教训，连队加强了生活管理，虽然吃住在野外的地沟地窝里，但全连没有发生病号。

在疏散地域露营数天后，根据上级命令，解除一级战备，连队回到了营房里休整。大约是在10月中下旬的一天，团刘政委来连队蹲点。以前由于我职务较低，没有和刘政委直接接触的机会，对刘政委有很多神秘感，敬而远之。但是这次黄河大堤抗震救灾，丰富了我对刘政委的认识。记得有一天，团在黄河大堤上组织召开干部大会，刘政委亲自给全团干部进行抢险救灾的动员。当时听了刘政委的动员，我热血沸腾，深深被刘政委的战斗动员所鼓动，深深被刘政委渊博的历史知识、熟练的政治工作经验，严谨的语言修辞，精准的逻辑思维和优秀的团党委书记形象所折服。当时我认为那是我入伍以来所听的最好一堂课，是我对战时政治工作认知的最完整最完美的形象。刘政委的动员，虽然没有大声喊叫，没有大话空话虚话假话，但是感染力洞穿力是那样强大，如春风化雨露滋润我的心田，如战鼓在我耳边激荡，让我学到了我军战斗动员的光荣传统和经验，学到了一个优秀指挥员含威而不露、关键时统揽全局画龙点睛的指挥能力和艺术。

为了刘政委来连队能尽快掌握情况，我和指导员张承义商定，把我住的房间让给刘政委住，指导员在连部陪同刘政委，我搬到排里去住（好像是一排），仍旧回连部吃饭。记得是刘政委来连队的第二天，刘政委对我说：“今天晚饭后，我找你聊聊”。晚饭后约十多分钟，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走到了刘政委的身旁。刘政委对我说：“今晚你找个你们连隐蔽的地方，我们聊一会”。当时我感到很奇怪，首长下连蹲点了解情况，是很正常的工作，为什么非要找个不让人知道的地方呢？心里虽有疑惑，但又不好意思问刘政委。我略做思考回答政委说：“首长，你看在连队的粮库行不行”？“好吧”，政委边说边点了点头。

连队粮库位于炊事班里面的一间屋子，没窗不透亮，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把刘政委领进粮库，开了灯，在摆放面粉的袋子上又铺上了一条麻袋，请刘政委坐上后，准备汇报情况。刘政委没等我说话，他首先告我说：“今晚，团里几位领导的家属要找我告状，让调解团首长家属之间的矛盾。机关已告她们，我下连队了，但这些老娘们不听，说非要找到连队来”。听了政委的话，我才知道原委，一方面为政委平易近人的作风所折服，另一方面又为政委超量的工作担子和压力所感动。全团至高无上责任重大的党委书记，全团所有工作无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就是连家属们闹意见，也要、也敢来惊动团党委第一把手。随后，我就连队支部班子和骨干队伍建设、完成军农生产任务、黄河大堤抗震救灾、连队行政管理以及我个人思想、家庭情况等五个方面，向刘政委进行汇报。汇报中刘政委很少插话，不时在笔记本上做些记录。不知不觉，熄灯号响了，刘政委对我说：“好吧，今天就聊到这，以后有时间再聊”。第四天，因团党委要开会，刘政委离开了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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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虽然已过去了40多年，但刘政委平易近人，谦虚谨慎，深入连队调查研究，掌握基层第一手资料的优秀作风和政工干部的光辉形象，始终教育我激励我示范我督促鞭策我，当好普通一兵普通干部普通党员。

（因时间关系，以上回忆难免有误，诚望各位战友斧正）

2018年2月28日于金陵百合果园（初稿）
2020年7月29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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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勇，江苏南京人，1951年11月出生，1968年3月入伍，曾任连长，师作训科长，团参谋长，陆军指挥学院联合作战系教授，中国援外高级军事专家等职，大校军衔，荣获三总部颁发的全军育才金奖，被评为全军优秀教员和陆军指挥学院风采人物。著有陆军火力主体战，论联合小部队一体化作战等专著和文章，于2011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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