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商进，看上去，并非传说中的那样凶神恶煞，文质彬彬，笑眯眯的，一脸和蔼，两鬓斑白，岁月的磨难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生活的艰辛使他显露出老态，但眼神清澈，炯炯有神，从他略带狡黠的笑意中，依稀仍能找到当年的风采，早在今年4月宿松聚会时，我就结识了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商进，交谈之中，印象颇深，说话直率，办事利索，思维也很直达，有一种草莽英雄气魄，虽然已近六十花甲，却英气不减，豪放不收。这次常州聚会，近距离接触，围坐一桌，谈笑风生，侃侃而谈，与他同年当兵的郑志程、李飞翔笑饮之中，翻出商进当兵前后的小故事，虽然片言只语，乐得喷饭打嗝。
少年商进，绝对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主儿，说他踢天弄井，上窜下跳，攀高爬底，弄鬼掉猴一点也不过分。他生长在军队干部家属大院，有一个极其严厉又简单粗暴的父亲，还有一个百般溺爱袒护的母亲，父亲资历很老，却成天忙于工作，疏于管教，母亲的护短使得他无法无天，无拘无束，放浪形骸，是家属大院有名的剌头，打架闯祸为家常便饭，上房揭瓦是屡禁不止，大院里的母亲吓唬不听话的孩子：“不许闹了，商进来了。”小孩立马止哭，安静下来。这里有他几个小故事，笑余过后，有点辛酸，也有点让人同情，
【抢军帽之被打断一根皮带】在文革后期，军帽是一种极为时髦的装饰品，年青人拥有一顶军帽，那是十分耀眼光彩的事，如果戴上军帽走出去，就能吸引无数女孩羡慕的目光，就会让小兄弟们垂涎三尺，就会使江湖地位陡然升高，就会成为一方明星。商进家有军帽，那是老爸的，他绝对不敢动，于是把视线放在外面，一起长大的娃娃朋友，又是同座位的同学李飞翔戴了顶军帽，神气活现地出现，立刻成为他下手的目标，李飞翔根本没有防备，商进抢了就跑，与一般被抢后哇哇大哭的男孩不同，李飞翔颇有心计，直接来到商家，向商妈妈讨要，商妈妈哄着他说：“你回去吧，等商进回来，我一定替你要回来，并告诉他爸爸，狠狠收拾他。”
李飞翔知道每次商进闯祸，商妈妈总是大事划小，小事划了，最后不了了之，这回他不依不饶，赖着不走，嚷嚷要等商叔叔回来。果然商父回来，李飞翔上前哭着告状：“商叔叔，商进又抢了我的军帽。”
这还了得，商父大怒，立刻抽出一根皮带，劈头盖脑的挥下，打得商进皮开肉绽，乐得李飞翔手舞足蹈，眉开眼笑，但看到商父往死里抽打，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滞留，赶紧溜走。后来，李飞翔知道那天，商父硬是打断了一根皮带，商进有一个星期卧床不起。再碰到商进时，李飞翔不敢幸灾乐祸，忙得买来汽水、冰棍，向商进赔不是。
【打弹弓之副师长中弹】商进很淘，男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他玩过，而且玩到极限。比方说弹弓，那是用橡皮筋裹成一种射伤性极强的玩具，原来是射鸟儿取乐，商进却用它射人，趴在窗前，用捡来的小石子对准来去匆匆的人们脑袋练习射击，他也不怕射到人家的眼睛。那天下午，有点雾气，能见度不是太好，有一个中年人走来，商进想也没想，拉开橡皮筋，稍作瞄准后，就射了出去，平时射得极差，总是找不到准星的他，今天去一矢中的，不偏不宜，正好打中那人的头，那人痛得直咧牙，抓下军帽，起了一个大包，四下张望，发现了商进，气得说不出话来。商进这才看清，竟是副师长，吓得脸色惨白，知道这回闯了大祸。
一连多日，商进知道一顿揍是跑不了，说不定会打断腿脚，提心吊胆，惶恐不可终日，躲得远远的。可是父母从没提及这件事，更没有发现他的忐忑不安，好像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现一样。原来副师长把此事忍了，商进暗暗庆幸：躲过了一劫。谁知过了二年，商进、郑志程、李飞翔等一帮家属院长大的孩子集体当兵，山不转水转，竟然就在南部66师副师长手下，无论以郑志程为首的新兵表现多么优越，无论他们文化水平有多高，副师长冷冷地命令：这批兵一个也别想分到技术连队，更别想留在机关，统统下到一线炮兵连，可怜的商进，才十六岁就分到在农场的5连，跟老兵们一样挑扛，受尽了磨难，郑志程更是苦笑说：都怪商进当年胡闹，牵连了大家，一起受这份罪。不过，在常州聚会时，郑志程当面对商进说：“若没有你当年那一弹弓，我就不会得到那么彻底的劳动改造机会，就不可能真正脱胎换骨，成熟起来，从某种方面来讲，是坏事，却更是好事，我要感谢你。”
【抹油桃之斗气】商进十五六岁时，与家属大院里的官兵混得很熟，几乎全都认识，上哪都是畅通无阻，但也会与大院勤务连队的小战士发生龃龉，闹点小矛盾，大家都是相同年龄的人，可能会一语不合，闹成不愉快，但很快又和好如初，被人称为“狗脸生毛，打了不记仇”。
有一次，也不知为什么，商进受了委屈，发誓要报复。在家属大院周边，有很多桃林，其中一种桃子被当地农民称为“毛桃，”人皮肤惹沾上桃毛，会奇痒无比，只有反复清洗，却彻底去掉桃上的毛丝，才能食之。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毛桃竟会成为商进们的工具。他趁着午间战士们酣然入睡，梦里露出甜美的微笑之际，溜进营房，拉下战士们的短裤，将毛桃兵抹在人家的屁股上，害得战士们集体抠屁股，痒得无法入睡，赶忙去洗澡。商进躲在暗处得意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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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 By：2013/6/15 20:49:05
“随便开车，不要胡来”，燕恒笔下，故事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