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兵传奇》59 红灯高照 十四
我心忐忑不安,拎着卢队长给我的慰问袋,朝‘八三’医院走去,本来一个小时的路程,我却走到夕阳西下,百鸟还巢。我怕夏海燕爸爸那副冷酷无情的脸孔,怕他对我家祖宗三代的刨根问底!
最近接到家里绝密来信,说我的父亲没有死,抽壮丁当兵跑到台湾后,竟然当上了国民党军队的连长,后来卸戎经商,在香港做生意发了不小的财。母亲千叮万嘱,不能让这个消息走露一点风声,否则家里就会被打成‘黑五类’,我也会被遣送回家!
谎话当然得说下去!我家祖祖辈辈贫下中农,父亲被国民党抽壮丁死在去台湾的途中了!上次两位部队干部去我家乡调查,没有露出蛛丝马迹,说明父亲的事情连街道都不知道。
我边想边进了‘八三’医院,找到了夏海燕的病房,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躺着,病床旁边并不见其他人。
见我来了,夏海燕坐起身子,懒洋洋地说:“感冒已经好了,但是又查出了新病……”
“什么病?”我把慰问品放在她床边的床头柜上。
“血吸虫!”
“啊?你怎么会得这种怪病?不会吧?你娇生惯养,千金身子,十指不沾扬尘水,怎么会得这种病?”我莫名其妙,故作镇静。
“你也要查一查,是那个水渠里面有血吸虫!我们俩在水里面泡的时间太长了,唉,都怪我……”
“不会吧?”
“别侥幸心理啦!是爸爸让你也来查的……”说到他爸爸,这位女兵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你爸爸?你爸爸管得也太宽了!他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
我话没有说完,病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回头一看,不好!是他!夏部长,将军级的人物,正站在我身后!
“报告首长!我是说您、您简直无微不至……”我冷汗出来了,凉气直冲背心!
“哦——这样吧,你也好好检查一下,看是不是也染上了血吸虫,如果没有,那就万事大吉,如果有等你们这次任务完成后,回苏北‘八二’医院住院治疗。海燕就在南京治疗!”
“哦——好、好嘞!”我一个石头从心里落下来了。看样子,这位首长不关心我的成份历史了!
“报告首长,我走了,我去找医生了。”我想尽快溜之大吉。
“呃呃——回来!我还有话要说呢,好你个新兵蛋子!”
看样子,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问你!海燕她掉进水渠里面,你为什么知道?怎么知道?为什么宣传队那么多人不去救她,就你去救她?而且就你一个人下水去救她?你是不是别有用心?是不是想乘人之危?是不是想我们要感谢你?想好了我们会怎样感谢你没有?”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晕头转向,如五雷轰顶,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冒着倾盆大雨找夏海燕的确是我自告奋勇的,但是,我的确没有想刚才这位首长提出的这么多问题!我呆若木鸡,站在那里无地自容!
“爸!您说些什么呢?!你把他想像成什么人了?!你这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我、我真……”她坐在那里眼泪汪汪,激动得语无伦次!
忽然,夏海燕从病床上一骨碌跳下来,“你再问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走了!”说着,她一撸长发,就向病房门口走去!
“回来!”海燕爸爸一把拽住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海燕,你上床,好好休息。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总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个新兵蛋子好像总是与你有、有、什么来着,哦有缘份……”说着,他在病房里来回篼圈子。
三个人一时间默默无言,直到外面有人喊我的名字:“郭文风,那个郭文风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