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班长
(一)
——忘不了的那人那事征文
我的班长叫罗学友,苏北沭阳人,别看班长有一个文绉绉的名字,实际上他是文盲,把我这个高中生分到他班里,可真是‘秀才’遇到兵啦!
班长不善言语,讲话还有点结结巴巴,去接我的时候,他径直走到我床铺前,拎起我的背包,说:“啊、葛、葛文凤,跟、跟我走!” 我不知道他怎么认识我,我们宿松城关镇的四十多新兵在通信连集训结束,通信连只留下我与盛唐两个,其他人都被师直其他单位带走了。
我心里暗暗高兴,通信连是多兵种、技术含量最高的连队,学一门技术,将来退伍回去,好找一份好工作,老人们说过,条牛担种,不如手艺在身。我想,我一定会分到电台、总机班、载波班、步话班、摩托班、修理所等好兵种。
班长个子很高,一米八的样子,我像个小孩子,喜滋滋跟在他后面。我边走边想,班长人高马大,说不定是摩托班班长,好!去摩托班也行,开起摩托来威风凛凛,退伍回家说不定能分到邮电局,当一名邮递员。
可是,很失望,他带着我走进有线排,把我的背包丢在有线三班的高低床,说:“你,睡上、上铺!” 我整个人凉了半截,有线排?这可是通信连最苦最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兵种啊!我,通信连集训新兵里面唯一的高中生,怎么会分到这个排,分到这个班,遇见这个大老粗班长?这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
第一天训练,是收放线,100米被复线,来回二十次,不得停歇。班长做示范,只见他迈起大步打起浪,昂首挺胸,英姿飒爽,潇洒自如,一个来回下来,脸不红气不喘。
轮到我了,嚯!那拐线足有三十多斤,平举在胸前就够呛,还要一步一浪往上绕线,不得驼背弓腰,才一个来回,腰酸腿软气喘吁吁,我就吃不消了,心里一烦,嘴里就不干不净:“这碗饭不是我吃的!”
排长和班长一直跟在我后面,听我嘴里直嘀咕,排长就问:“葛文凤!你刚才说什么?用普通话再说一遍!”
哦,家乡话他们听不懂,我改用普通话:“排长,我是说,这碗饭不是好吃的!”
“对!当兵这碗饭不是好吃的!既然来了,就得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长姓刘,如东人,说话有点娘娘腔,一挥手,“继续!”
不想班长上前,扳开我的手心,仔细看了看,心疼地说:“才开始,就、就红、红了。记住,手握空心拳,不要把、把线抓得太、太紧。眼睛向前看,脚步迈、迈匀啰。”
我咬牙切齿,总算坚持到休息,手掌早磨破了,刺骨钻心的疼。树荫下,班长从口袋里掏出紫药水,把我们新兵一个个涂起来,他对我说:“等、等起了硬茧、就不、不疼了,你看——”
班长让我看他的手,真的,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我的妈呀,这得磨多少次才有哇!我心里害怕,直打寒战,但是,又不自觉地佩服起班长来。
还好,接着是训练传口令,这活不累,一个浙江新兵在被复线那头用单机喊,一个河北新兵在这头重复,班长在旁边听。
不一会,那头传话来了—— “飞机进入火网,拦头射击!”
不想河北新兵这样回答—— “肥鸡进入火房,馒头上气!”
只听班长开口骂人:“日小妈,你是炊事班出来的吧!”
后来 我才知道,班长骂人的时候不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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