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 战友情
【文/杜永生】
六年前,战友东不幸患上了“小脑萎缩症”。每年的年关,我们在县城的十几位战友都会不约而同地前往看望。这一次的探望,更是让我始终不能平定……
东1990年退伍回乡后,平静地种着七亩多农田,农闲时也出去打打工。生活尽管不是很好,但凭着一身的力气和能吃苦的劲头,他还是赢得了同村一位姑娘的好感,结婚成家。爱人心灵手巧也肯吃苦,家被盘运得滋滋润润,三年不到,两人将破旧房子翻建成了两大间平房。随着孩子的出生,三口一家的日子,虽辛辛苦苦,也平平稳稳。可不幸的降临,无情地剥夺了这一切,将战友从此推进了深渊。寻医问药,花光积蓄,债务攀升,病情加重,郁郁累累、劳心焦思,最终彻底地拖垮了他。六年的时光,他已经被病魔折腾得浑身筛糠,只能坐或躺;言语表达除了咿哑、呜噜,几乎就是丧失;尽管还有算是比较清晰的思维,但那呆滞的目光令人唏嘘不已,痛心不止。
东的妻子在他最需要关心照顾的时候走开了。得知“这种病无法治愈,就是慢慢地等死”,她以出去打工挣钱为借口,抛夫别女离家出走,几年没有音讯。东无力偿还债务,只得将仅有的两间平房低价买掉,偿还了部分债务。此后,哥哥照顾起东和他尚在读初中的孩子。“长兄为父、长嫂为母”。他的哥、嫂将东接到了镇上,安排他看管自己经营的一个杂货店,考虑到东无法站立,就将每件物品贴上价格,并在柜台上放置着一个铁盒子。来买东西的所有人,都是将钱放在盒子里,多的自己找零。他的哥哥每三天帮他刮一次胡子、每周带他去洗一次澡、每月去理一次发;侄子每晚帮助料理他的洗漱。如此悉心地呵护,诠释着不弃不离患难与共的手足亲情。
东的不幸境遇,始终牵挂着战友的心。六年来,战友们总是尽已所能为他分忧解难,一次次送去战友的关切和温暧。
那天上午九点未到,战友们都齐了。在战友梅的操持下,每人都尽可能多地掏出份子钱,献出自己的一点心意;又买了一百斤大米、四十斤色拉油捎上。一行十六人分乘三辆车,奔赴三十三公里之外的半塔镇。眼见到了战友东的居住处,就看到他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穿的比较厚实,身体始不住地在颤抖,手里抱着的热水袋子也随着不停在晃动。见到我们,他非常激动,意欲起身的愿望非常明显。可是,他不能站立,战友急步上前轻轻地摁下。东的呆滞的目光慢慢地移向我们的面孔,渐而出现了欣喜的表情,嘴里嘟嘟嚷嚷,他一定在想说、要说些什么。我们就这样默默对视了足有五分钟,也许所有的言语只能通过这种对视来表达了。
有战友刚忍不住哭了,红着眼睛,哽咽着总算简短地说明了来意,将我们表达心意的几千元塞进东的棉衣内袋中。此刻,东是因激动而显得愈发不安起来,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因为不能表达内心的真切感受,他脸憋得通红,泪水簌簌而落。此情此景,震撼也感染着每个战友,战友们全都眼泪汪汪。东不能过分激动,我们不敢多逗留。要告别了,战友们要么是紧紧地去握他的手,要么是轻轻的拍拍他的肩,以这样的最简朴的方式传递着战友间殷殷切切的情感。
那天中午吃饭,大家形成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我们每年至少要有两次集中过来看望。我们想让他知道,在他艰难的人生路上,一路有亲爱的战友们相伴相随。
(本文刊登在2011《安徽国土资源》杂志第4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