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南疆路之十一
我们把汽车开到船头的东桥头,原我团卫生队和团弹药库以及我们三机连后来的连部所在地。看到那破旧的楼房依然还在那里,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和感慨。
1985年5月20日开始到9月14日我们连第一阶段的战斗任务就是预备队,负责前线减员时“添油”和担当被誉为“老山骆驼”的军工任务。
时光过去快三十年,我们怎能忘记,每天从这里将100多斤的弹药或食品,冒着炮火背送到前线阵地,演绎生死离别、悲喜交加的故事;怎能忘记8连9班为了给255阵地送点热饭菜,在天宝船头大桥上被越军炮火覆盖,班长和几个战士光荣受伤,付出血的代价;怎能忘记5月24日九连刚到船头就遭到敌人炮火的覆盖,敌人高射机枪也同时向这里射击。在轰鸣的炮声和弹雨中,大家迅速隐蔽,战友鹿秀斌敏捷的快速卧倒,在炮火的间隙急速向左侧的残破楼房滚去,刚到楼房边又快速跃进楼房。与此同时,敌人一发炮**弹正好落到他刚才卧倒的地方,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伴随雨点一样的弹片从他的身边飞过,好在他躲过了一劫,战友李长安却不幸中弹,左小臂被一块弹片击穿,殷红的鲜血染红衣服。战友唐道军的钢盔左侧被弹片留下一个凹窝,差点击穿头部。又总能忘记这座石桥上被越军炸的弹痕累累,每一个弹痕都有一段心酸的故事。
每想到这些,不由自主地潸然泪下……
“老马,别卖楞了,汽车到了”
急忙抬头望去,徐小红正向这边招手。
我快速下车,跑过去和正在帮助徐小红搬东西的战友握手,并和车里的葛雨宏战友打招呼。向里一看,好家伙,汽车里坐了5、6个人,是够挤得,难怪徐小红要到我们车里来。
我们将战友徐小红的东西搬到我们汽车的后备箱,刚坐稳,帮助我们办理出境的边民李艳女士突然提出,顺便把他的弟媳妇和2岁多的孩子送回干田村家中。
“你家是干田的?”我非常惊喜的问道:“你一直住在干田?”
“我家是住在干田”,她也惊奇地回答:“你对干田熟悉?”
“我何止是熟悉?”我自豪地说:“我在那里住了快半年”
“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也兴奋地回答:“你故土重游,一定很感慨吧”……
战友李林海驾驶着汽车,从一个山边经过时。一下又打开了我的记忆。这个就是我们团部208高地。
在前线虽然有一年时间,但是去208高地的团指挥所也就仅有一次。那是我参加“9.8”战斗胜利后,我们几个人十分疲倦地穿着全身都是泥浆的衣服返回,刚到208高地时,突然有人通知我们速到团部待命。在来人的带领下,哨兵反复的盘问,严明身份后,我们几个人才进到团指挥所。
整个指挥所是由水泥构建的高大涵洞或叫掩体、防空洞。
刚进洞,我们就感到里面戒备森严,不停地传来电台的呼叫声和电话的铃声。我想,我们在前线一道道作战的命令也许就是从这里下达的吧
首长看到我们辛苦的样子,送来了一些水给我们喝。并反复向我们了解前线的情况。我们一边喝水一边简单地介绍。也许太累了,我们坐在靠涵洞边墙的地上,不一会儿我们就全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们才被喊醒。此时,才感觉到,战斗中,我们冒着炮火紧张地抢运伤员的同时,穿着钢板鞋在泥泞战壕里的脚也与灌在鞋里的沙泥浆在进行激烈的战斗,现在才感觉到磨破的脚已经肿了,还在隐隐的疼痛,走起路来很困难。
首长看到我们如此的辛苦很受感动,一边安慰我们,一边安排汽车送我们回驻地干田休息。
这次邂逅208团部,也是我在战争阶段唯一一次去过的团级指挥所,被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
我们的汽车沿着盘山公路在慢慢地对干田村爬行着。李林海和边民李艳给我介绍沿线公路边上的炮阵地。
其实,我对这一片炮阵地也不陌生,炮阵地是我们师炮团的。他们的指挥所也住在干田村,我们的帐篷相距也就是十几米。平时也经常来往。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安徽老乡王少潘和尤国斌。有一次,突然听见炮阵地被敌炮火覆盖,一个战士被挤压在炸塌的大石缝里生命垂危,他们指导员的腿也被炮**弹炸伤……
汽车拐了几个弯,我们就到了一个上坡之上,边民李艳告诉我们,干田到了。
我一看,一排沿路边而建的2-3层小楼排成一个长条形。往前走,看到一个院子,中间是一个篮球场,沿篮球场四周是2-3层高的楼房排成近四方形的形状,这里既是村民集中居住所在地,也是村民的娱乐场所。
干田村,经过战后几十年的发展,如今已经是有50户左右三百多人口的自然村了。和我们那个时候比真是天然之别。
时光倒退到1985年5月20日,我们结束在砚山盘龙的临战训练,冒雨上前线。当送我们的汽车通过绿网隔离的公路时,就被告知,由于雨下得太大,前面路滑,必须下来徒步前进。我们急忙下车,黑夜里用喉咙发出声音招呼前后的战友,在雨天能见度极低的山沟里紧张地一步一步挪动着,一个一个被淋成落汤鸡。翻过几座山头,我们于晚上11点多到达了天宝农场干田村。至此,我们从盘龙(临战训练点)出发,经由文山、麻栗坡到戈主,行程150公里,于晚上10点30分下车,后又步行14公里到达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