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如雪的梨花
当年白湖农场有三千多亩果园,苹果梨子各一千多亩,葡萄两百多亩。记得我们营三个连,野炮一连管苹果,我们二连管梨子,营部管葡萄,野炮三连则比较悲催没有管果园而去种水稻了。在白湖农场我们最期待的是二月(农历),因为不仅是每到这个季节梨花盛开,千亩梨园云蒸霞蔚,而且是为了保证梨树的挂果率就必须授粉。
因为制作花粉需要大量花蕊,仅靠我们自己的梨园不能满足,所以需要从老百姓处获得。于是这段时间我们这些兵就会被撒出去采集梨花。那几日我们各自为战、人自为战,穿梭于乡野,在老百姓的房前屋后、塘边田头寻找梨树,边劳作边享受着大自然的美丽风光,真是惬意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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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授粉时,连队就会给我们每人发一个装有花粉的小瓶,和一枝头部绑着尖尖橡皮头的细细小棍。此时我们又是各自为战,分散在梨园中。我们会很细心用沾有花粉的橡皮头去轻轻地碰触梨花的花蕊,从这一棵树到那一棵树,就像一群在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蜜蜂。(写到这里我突然感到我不是在写钢钢硬朗的汉子,而是在写鲜花盛开村庄里的姑娘了)。
但这种充满浪漫的日子是很短暂的,我们绝大部分时间付出的则是汗水加透支的体力。那时我们野炮连满编才88人,去掉炊事班、小生产班、养牛的、探亲的、生病的、出差的、外借的等等,实际每天能出工的也就五十多人。我们连除了管理梨园另外还要种近三百亩水田,常常是疲于奔命,顾了这头丢了那头。其实为了管好果园,营连都想了不少办法,我们这些小兵拉子也拼尽了全力,但终因兵力捉襟见肘而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
结果是一连种的苹果,长得是小如牛眼硬如石头,我们连管的梨园也是杂草丛生,整个营的水果产量大不如在劳改农场由劳改犯管理时,把原白湖劳改农场留给我们,指导我们种果树的扬技术员,心疼的整日铁青个脸不说话。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的。
虽然我们在管理果园上差强人意,但是就个人来说收获还是大大的。我们接手梨园时,从上到下都是完全的门外汉,但几年下来,我们基本掌握了对梨园的管理。学会了修剪、施肥、打药、授粉和抗病虫害等全套技术和程序。知道了扩大树冠,春梢饱满芽、石馏合剂、波尔多液等。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梨园劳作的过程中,还得到了一个额外的收获,就是对洋辣子(毛毛虫)的毛刺产生了抗体,由开始被刺后皮肤巨疼淋巴结红肿,到后来被刺后皮肤只发麻淋巴结也不红肿了。
当然管理梨园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实战”各种梨子的味道。经过不断的探索,我们知道“混蛋梨”长得最大,一个可长到两斤以上,但肉粗渣多口感不佳。巴梨硬一定要放软后吃,届时它就带有一股淡淡地苹果味。
还有一种叫“二十世纪”的梨,虽小但肉质非常细腻且甜等。由于梨子太多了吃不过来,于是有些战士就想着点子吃,还创造出了一些“独门绝技”,比如“悬空吃法”。就是看到没有吃过的或自认为味佳的梨,就直接用嘴咬。好吃就多咬几口或摘下来再吃,感觉不咋地就嘴一张手一松梨子就又挂回树上了。
在这方面我最佩服副班长徐永水了,他在吃上颇有心得。他曾向我们介绍吃砀山酥梨的经验,吃时先用拳头对着梨子猛砸几下,待渗出水后再用嘴去吸。他吹嘘道,这种吃法即省事又方便而且效率高,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创新是很得意的。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他的嘴唇又红又肿连讲话都咕里咕噜的,就问其故。他骂了一句说,在吃梨子时没有看到旁边叶子下藏了个洋辣子,一口下去,梨子没吃到却被扎了,我们听后哈哈大笑。
离开农场40年后我又重返白湖,想再看看那片果园,可惜前些年白湖农场放水蓄洪,把果树全部淹死了,在写这篇文章时我突然想到“梨园弟子”这个词。梨园出戏,而我们当年在白湖的几年,不也有点像梨园弟子一样,在千亩梨园中,创作出了我们军旅生活的一段精彩有趣的戏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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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康富连长在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