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之恋
这是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一个秋天的夜晚,清爽的风吹过我们的脸庞,月儿如银似水地洒向大地,秋虫在不知疲倦地低声吟唱着,远处似有缓缓的手风琴声在流淌着......
夜色,在流淌着,明天,就是一个永远的分离,从此天各一方,也许很难相见。平日里一天的不见,总好像是隔了几年一样的漫长,一个娇甜的鬼脸,让我心神荡漾;她的脸蛋,笑颜,会说话的眼睛,香香的马尾辫子,雪花藕般的小手,都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像放电影一样的不断地、反复地放着这部时时更新的影片,梦里,脑子里都是她,送我的一支“英雄101”金笔,是我视物如人的相守,每每念及之时,就把玩许久许久。顾盼留恋着,掂念着、牵挂着、享受着......都知道这是一个永远的“不可能”(当时确实是不太可能),但我们就这么坚持着、就这么“得过且过”地享受着——享受着这段青春的美好......
那个夜晚,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她伏在我的背上,也不说话,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背,她轻轻地呼吸着,一动不动地流着泪。转过身,面对面地我看到了她一双晶莹的泪眼,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吻她的头发,吻她的手,吻她那白玉般的项脖(有她强烈的体香的地方),......轻轻地吻着,相守着,...时间凝固了,手上的手表虽然在无情地“滴滴答答”,但我们并没有在意分手的临近。
假期里相见,没有人的时候,偶尔也偷偷摸摸地拉一下手,见到有人来赶紧松开,就这样,她也是满脸绯红地低着头笑着,“方便”的情况下,亲亲她的额头,调皮的时候才亲一下她的颈子,轻声地说着不知是什么意思的话。我们只能守候着业余时间相见的时刻,珍惜着难得的假期,让青春燃烧着,爱恋着,同时也屈从着,忍受着,却从来没有想到要改变。实际上要改变,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大的制度在那里,这份情本来就“违法”。现在看来,缺少的还是勇气!
那个夜晚,她送了我一张她的五寸近照,是刚刚流行的彩照,是特意为分别送我照片而去照的,照片上的人比她本人更美丽,更可爱;还有一本日记本,一个她用自己照片自制的书签(我们都爱读书的),她说,等你有女朋友了,把这些全毁了,不要影响你的恋爱,你的心里我只要有百分之一就够了,我很珍惜这一段,我一直很快乐......
分开后,渐渐地她就断了我的书信,从此失去了所有的联系,也有了我一段十分痛苦的经历,那难以忘怀的时日。到新的单位后,我发疯似的投入到了工科知识的学习之中,以消耗我那旺盛的青春之火。时间的水,渐渐地冲淡了这杯情感的烈酒, 一切又从头开始了。后来,我在单位从事文字工作,送我的笔,一直在用着,虽然笔尖磨偏了,但单位的打字员都没有能让它下岗,再后来有个人电脑了,才让它退休了珍藏起来。照片一直在,只是她送的日记本记满了和她不多相关的事情了,不过我的当年的日记里,有了太多太多的她,记下了太多太多的美好,只是后来怕有“麻烦”,将当年的日记残忍地给毁了,不过,记在心里的日记依然还在,永不能忘。
若干年后,我又特意去了一趟当年的城市,可是“城”是人非了,过去的记忆不能有半点的留存,流连在当年最熟悉的地方,寻找着我们的过去,那河堤、那大树、那小路、那梦中的她.....统统都不复存在了。
再来时,我就没有打算要打扰这座可爱的小城——这座小城就像当年可爱的她,只是自己给自己还个愿,没想要打扰任何人。
悄悄地,我离开了,正如我当初的离开,也正如我现在悄悄地再来......
曾经的爱恋之人,你过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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