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军路上的一些片断（续一）
（2）“班长呀，快来帮我解裤腰带啊！”
鲁迅说过，婴儿的啼哭都不是一首诗。原句记不准了，大意如此。我们可以从多方面去理解这句话：比如可以理解为不管是伟人和凡人，他生下来的啼哭声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是日后成了大人物的人，他刚生下来时的啼哭声也和别人不同。比如还可以理解为婴儿刚生下来时总是会啼哭的，不啼哭才不正常哩，虽然有点吵人难听，不像音乐、诗歌那样美妙文雅，也没什么难为情的等等。
是呀，人生有好多的第一次就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来临一样，这是每一个人成长过程的组成部分，有时尽管显得幼稚无知、荒诞无稽，却恰恰是一个人迈向成熟的必经路径啊。
话说我刚进新兵团时，面对新的生活环境就有好多不适之处甚至闹出了一些笑话。印象最深的是我第一次扎上了部队发的军腰皮带，由于不习惯使用，有时因操作不当就会卡死，任你有多少蛮力也解不开了。一天内急，话说粗点就是要解大便了，偏偏又解不开皮带，满天憋得通红，差点掉泪了，急得我大喊：“班长呀，快来帮我解裤腰带啊！”
有看过我上篇文章的朋友说：你不是指定的新兵班长吗，怎么又喊班长啦？这里要交代一下，到新兵团后，所有新兵班长都是由老兵接替担任的，我这个路上的班长已降为副班长了。你想，身为班副，怎好叫别的战士帮忙？再说老兵解腰带也更有经验啊。喊班长解裤腰带也是情非得已，叫我羞愧了好多天。不料想这一声呼喊竟然不是出自我一人之口，当我掌握了解腰带的基本要领之后还时有耳闻呢。你说揭丑就揭丑吧，反正我就帮了不下三个战友解裤腰带，有一个战士上厕所因为没有及时解开腰带，结果可想而知，大便全拉在裤裆里啦。
那时有好多战友入伍之前哪有什么皮腰带，只是用一根布带子扎着而已。我家庭条件稍好些，也多是用的扣洞眼的皮带，第一次使用抽动的军腰皮带也是头一次，当然就感到不那么灵便了（没到部队之前，就觉得使用不爽，还专门备了一个钉子来撬哩）。这里只是说的一个印象较深的例子，其实刚到部队时不适的地方何止这一例啊。
“班副、班副，管理内务”。我作为新兵副班长主要是管理内务的。何谓内务？比如全班的牙膏、牙刷放在茶杯里要统一朝向一个方向，毛巾挂在绳子上要长短一致，鞋子的摆放不能有进有出等等，就是我要管理的。最主要的还是军被要叠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俗称“豆腐块”，而且全班要整齐划一。可是我恰恰在这个最主要的问题上自己就搞不好，我的军被总是显得那么蓬松，总是比别的战友的军被要“高出一筹”，我的那位内蒙藉的代理排长请了好多叠被高手来“会诊”都无能为力，只有作罢，我也只好用“大将军不劳小事”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了。
军被整不好也许和军被的本身有关，莫非是我军被里的棉花要比别人的军被塞得多一些也未可知，但是我每次在连队搞的紧急集合中总是比别的战友的动作慢一点，就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了。这是十分影响我班副的形象的，本来我除了老兵班长就是新战士的头嘛，要处处以身作则嘛，我怎么能自甘落后？于是我暂时改变了无事就坐在床边写笔记的习惯（有读者朋友说是在桌边吧？你真逗，新兵蛋子哪来的桌子呀？），而是利用空暇观察起连队干部和老兵的神情上来了。为什么？因为搞紧急集合是有一些预兆的，如果早知道了要搞就好早作准备。
一天白天我发现几个老兵班长的神情有点像晚上要搞紧急集合的意思，其中有一位鬼鬼祟祟的好像是在说自己要负责拉电闸什么的，因为连队要搞是会事先告诉他们的，这也是一种照顾吧，一来是怕老兵不如新兵动作快；二来也是不想让老兵和新兵一样折腾受罪，嘿嘿。在紧急集合时要想动作快，关键是摸黑打背包的速度要快，其它都是次要的。哎呀，我莫说是摸黑打背包，就是白天打也赛不过排里的好多战友啊，天生就不是打背包的料，就如同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刘翔一样，认命吧。
再说我确认晚上要搞紧急集合后，就在晚上休息时多了一个心眼，在别的战友呼呼入睡时，我就静悄悄地打起了背包，并穿好了衣服和衣而睡，只是在身上盖了一件军大衣。朋友，那还是隆冬季节，寒风嗖嗖的直往毛竹扎的营房里钻，滋味不好受啊。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连队又临时改变了计划，当晚并没有搞紧急集合，可怜我白冻了一个晚上。但我并不死心，依然在观察老兵们的神情，依然想提前做好准备。
哈哈，终于有一天晚上给我逮着机会了！当听到“嘟嘟嘟”、 “嘟嘟嘟”的急促、尖锐的紧急集合的哨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早已忘了一身的寒冷，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当看到战友们在漆黑的营房里手忙脚乱打背包的时候，我早已背好了背包、套好了衣服，在坐看动静呢。
为什么说不是穿好了衣服？这里就有一个小技巧了，因为衣服上的扣子是可以边跑边扣的，以便节省时间，所以谓之套衣服，还不能说完全穿好了。有朋友又说，既然你已背好了背包，怎么还不跑出去，看什么动静？嗬嗬，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如果哨音一响就跑出去岂不成了神人？我的准备固然是想争个紧急集合第一名，但动作快得太离谱了也会引起怀疑啊，露了破绽你负责？
且说我看看差不多了，有的战士正准备跑出房门了，我朝夕相处的战友呀，这回就不给你面子了，今晚的第一名非我莫属啦！我只比他们快了10秒钟左右抡先冲出了营房，在门外竟把正在吹哨子的代理排长撞了一个趔趄，他似乎有点疑虑地用拳捅了一下我的背包说：“你小子也捞了个第一呀？”我心中暗笑：只怕我就是今晚捞了个第一了，有了这一个第一垫底足矣，也能让战友们知道我还是有潜力的，不然会说我“朽木不可雕也”，但以后我再也不想要这个邪门的第一了，简直太折磨人了！
（待续）
Post By：2010/3/20 12: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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