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高地幸存者残废军人缪甫荣的战斗回忆录
(缪普荣口述)
1985年6月5日下午2时,9连接到拔下211高地2号哨位的任务。连长杨勇健命令我和鹿秀斌、唐道军三名副班长组成突击队(敢死队),由鹿秀斌任队长。先去211高地探路和侦察地形,掩护6班进攻。接受任务后,我和鹿秀斌、唐道军三人在255高地上反复查看211高地地形和哨位所在位置,他们将武器带好并装满子弹,每人又多带几枚手榴**淡,夜幕降临时,已经做好了进攻211高地的准备。
晚上9点,他们又接到上级先接替3号哨位的命令。连长杨勇健告诉大家先到3号哨位接替7连坚守的3号哨所,2号哨所根据情况可拔可不拔,你们要听从命令,待机行动。
此时,我方的炮火呼啸着向211高地的前沿飞来,爆炸声掀起层层气浪,弥漫的硝烟笼罩着211高地。看到时机差不多,我和鹿秀斌、唐道军三名敢死队员开始行动,他们每人间隔2-3米,在硝烟的掩护下向前摸进。
3号哨所在211高地的山半腰,有三个紧连的洞口成直角相连。每一个洞口为一个哨位。此时,第一个哨位一个战士拿着枪对着战壕,防止敌人从下面偷袭;第二个哨位一个战士拿着枪对着上面,防止占据2号哨所的敌人下来偷袭;第三个哨位是防止227高地的敌人从左侧迂回偷袭的重要位置。班长范传明将手榴**淡的后盖全部打开放在战壕沿,密切关注敌人的动态。
在洞里连续几天的战斗,战友们每天都有伤亡。
6月9日,我盼望这一天终于来了,上级首长命令我们向敌人的两个哨位,1号、2号进攻。当时,我在3号洞口,恶劣的环境已经磨炼出我。我奉命负责3号洞右侧哨位(面向前),虽然哨位不大,但位置重要,而且我的洞内人数最多。每天的哨兵安排都是指定分配(当时一名班长负伤)。我向战友传达上级指示,分发有限的一点水、一块压缩干粮。
6月8日(大概时间)我的排长召集我、中间哨位班长(贺中),还有一名副班长开会。上级首长命令:分三个战斗小组。第一组为左、第二组中间、第三组为右。第一组长贺中,第二组长缪甫荣,第三组长华庆柳。当时是在211高地3号洞内小指挥部,我的排长冯永康从上211的第一天就指挥我的战斗,一直和我们同甘共苦几个昼夜,我们没有睡一次觉,特别是我负责的右侧哨位。这次作战行动具体行动由一名副营长(以前是七连付连长提升)给我们三名组长明确。战前一切准备由本指挥部内排长冯永康、副营长两位首长最清楚。
我的表现已经从血与火特别严劣环境考验出来了。战斗前的两天,我已经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党员。
6月9日凌晨,我军强大的炮火覆盖了敌人无名一号高地。227高地(敌人)和共同防守的211高地。2点45分,一组从左侧进攻,5分钟后,我的战斗小组从中间向敌人2号摸进(炮火停止)当时天很黑,什么也看不见,配合我的由一名新兵(85年)还有一名84年的战友,向前模进10分钟后,85年的新兵还在我的后面,我问他另外一名在吗?
他说“没有看见”
我停止一分钟前进,还没有看见他跟上来(光秃秃山上一分钟多么可贵、重要和危险呀!),我决定继续前进!(当时的新兵好象提醒我不要前进),可是。死与活战场已经锻炼了我果断意志。前进!
又是十多分钟后。新兵向我小声的说“前面有一个人,从我们的右侧弯腰过去”。我转头一看是一个人,戴着一个锅型帽子、淡白衣服向一个凹进去。那个人鬼鬼祟祟又没有带钢盔(我们戴的全部是钢盔),肯定是敌人。突然,听见越南人叽哩呱啦讲话声。就是从那个凹部传出来的,我们两个向前跃几步,看准敌人的洞口,里面的声音叫个不停(大概在报话呼唤炮火一样)。
我从新兵手中接过炮火筒对准敌人的洞内狠狠投去。“轰”的一声巨响里面的声音没有了。我又继续向洞内投去两枚手榴**淡,几分钟后,突然从洞内的深处又有敌人的报话声。新兵把他戴的手榴**淡安全盖一个一个的打开递给我。我一个一个投进洞内,一声声的爆炸不停,越南人越叫越快,我越打越猛,我一人带的八枚手榴**淡全部投进去,有时是两个两个投,还是没有炸死完敌人,手榴**淡打完以后,就向洞内开枪连射、连射全部是连射,枪声一停敌人“哇哇”叫着不停,我也不管他叫什么,换上一匣子子弹向洞内猛打。当时又是奇怪。我们两个人的位置是敌人的哨位,那里有很多的手榴**淡(和我们使用的一样)还有手雷。新兵发现后,全部递给我,我又全部打进洞内。洞内还有一点叫声。
当时,天已经快亮,不知从那里投向我们的一颗手榴**淡滚到我的屁股底下爆炸后,我只感到浑身一紧,炸了我的屁股和我的双腿底。(新兵在我旁边,可能有轻伤)
当时,我命令新兵:“快,离开这里”
我一个跃身,换个射击位置,跃进三步就是眼睛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身体又发软,倒下去了。年轻的新兵跑过来,扶起我。他说:“快快,我背你回去”
当时,我快死了,总喘不过气来,我只是向他一点一点说:“快、快、快去告诉排长”(新兵名字:王振言)
越军人已经爬向我这边,最后我一个心爱的手雷(上战场第一天它就在我的上衣口袋)无力的向敌人投去。当时相距四、五米的样子,我已经看到越南人的影子。我是从右手拉开发火装置,左手投出,一定爆炸了。接着了敌人向我这边发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没有这颗手雷,新兵他也回不去”(良心可以证明,苍天可以作证,洞里的士兵他们都知道,很多人有这样的手雷)
第一次晕倒是在一个大石头旁位。我打开报话机,排长说我呼唤:“缪甫荣、缪甫荣,你在那里?”
我说:“我在洞口上…方…”
(可以请问排长冯永康和指挥这次作战的首长们)
敌人手榴**淡向我这边投着不停,我闭上眼睛,报话机一会儿又打开。我的排长还在呼唤。
敌人向我手榴**淡投个不停,特别是我的左侧(右侧有一个大石头挡身)一下动一下,每动一下都是一个弹片炸进去,任由敌人炸着不停,我也爬不动。(后来左腿开了十几刀,但现在还有无数弹片在里面)。
我一次一次的受伤,躺在哪里(我看到很多的烈士的尸体也是这样仰面向天,腿有一点弯曲,大概这样死去最舒服吧,我就是这个体会了)
枪炮声稍微停一点,我使尽全部力气爬了两三步终于爬不动,又倒在哪里。想找安全一点等天黑,我在坚持再爬回去。心里这样想的,但我总是爬不动呀!
灰黑色的太阳出的很高,越南人是搜山,还是有什么发现一样,找到了我。当时,我已经奄奄一息,他们把我拖到一个另外地方――就是我刚才打的洞口(很近)。以后,我就失去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