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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旅顺口
落日黄昏中的旅顺口,不时有海鸥掠过海面,尖叫着寻食。正前方面对的是老虎尾,远看过去是狭窄的进港通道,看不到归航的军舰,港湾内也是静悄悄的。垂钓的人或安祥沉静,紧盯着鱼浮;或快收渔线,盼望着收获。白云山上高耸的白玉塔,映衬在蓝天的背景里,俯瞰着辽阔的海面。这一安祥宁静的画面可能在日复一日地轮番展现,旅顺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这就是旅顺口,旅顺军港。
旅顺不大,只是大连的一个区。旅顺也很大,文革期间旅顺和大连合成一个城市时,曾称旅大市。不是说旅顺比大连大,最起码旅顺和大连并齐。小旅顺能与大大连并列,因为旅顺份量很“重”!
旅顺全称叫旅顺口,重就重在个“口”上。辽东半岛像南刺的匕首,尖头部就是旅顺,旅顺老铁山,割开了渤海和黄海,黄海与渤海在这里分界。由于水色的差异,海上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站在老铁山上,如天色晴朗视线好,可以远眺海中的庙岛列岛,对面是山东半岛的蓬莱角。
辽东半岛前端,有一个天然的海湾,口小肚子大,黄金山、鸡冠山两山相挟,形成一个宽仅百米的入口水道,仅容一船出入,形势极险要!鸡冠山势如虎卧波,端部又向湾内伸进一道狭长的石滩,这就是老虎尾,既在规范水道,又能阻挡住外入的潮涌,使湾内风平浪静。这就是旅顺港,中国东北一个天然的不冻港,地势可谓浑然天成。清朝末年慈禧太后时开始建港,即今天依然在用的旅顺东港,港成后即为北洋海军的主要基地。
因为旅顺口太重要了,东边的日本和北边的俄罗斯都垂涎三尺,虎视眈眈地盯着它。甲午战争北洋海军全军覆灭,《马关条约》签订,日本要夺占辽东半岛,占旅顺,但三国干涉还辽,俄国人火中取粟,乘机占了旅顺口。俄国的军舰来到旅顺,俄罗斯南下有了不冻港。1904年日俄战争,两个强盗为旅顺撕杀得血流成河,尸横山野。俄国惨败,日本占旅顺终于如愿以偿。1945年苏联对日宣战出兵东北,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要占中国旅顺港。新中国建立后,虽然都是社会主义阵营了,但苏联仍然留驻旅顺,直到1955年朝鲜战争后,旅顺港才回归中国怀抱。
面对旅顺老虎尾的白玉山坡,有当年的俄国远东总督官邸,建筑保留原貌,但显得有些失修破败。100多年前日本偷袭旅顺口的当晚,俄国总督正在这里为夫人举办生日舞会。厮人已去,故园犹在,沧桑沉浮,令人唏嘘!
今天的旅顺,俄罗斯(苏联)和日本留下的历史遗痕比比皆是。白玉山上像征着日本打败俄国的白玉塔还在高矗,1945年苏军占旅顺后,并没有把它炸毁。街边公园的中苏友谊纪念塔,苏联红军解放东北纪念碑依然肃穆。日本关东军司令部旧址,极富俄罗斯风格的旅顺火车站,也都已成为文物。我入住的这个不经眼的部队招待所,早上散步发现,还是沙俄时期的普希金小学。这一切,都在今天旅顺狭窄的土地上会聚,各自诉述着各自的过去。
旅顺港背后再远处的一片山,今天是旅顺的“203景区”,这本是日俄战争两国拼争血流成河的203高地,是日俄战争最残酷的战场。为争夺这个制高点,双方死伤两万人,日军指挥官乃木希典的儿子也战死在这里。203高地的丧失,决定了俄罗斯旅顺舰队的最终覆灭,决定了日俄战争的最终结局。
旅顺的风景点多以炮台、高地命名,陈列的古炮是常见的景观,因为这里曾为战场。因为旅顺还可能成为战场,中国改革开放40年了,旅顺还不能完全对外开放。
现在的“203景区”,因为遍植樱树,春天时樱花芬芳,迎春金黄,大连每年在这里举办樱花节,而且是国际性的。那时游人如织,可能很少再有人会想到当年决定日俄命运的那场战争。曾经万人涂血的203高地盛开美丽的樱花,樱花还是日本的国花,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战争过去了,生活已变得如此美好。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纯粹的黑色幽默?
旅顺之重,就重在这百余年血与火铸就的凝重历史!一个旅顺口,写就半个中国近代史……但今天来到旅顺,再厚重的历史都已成了过去的历史,生活总是要前行的,生活的溪流永远这么缓缓流淌。
我去过旅顺。
我大姐夫曾经在旅大警备区的炮团服役,营房就在旅顺的海边上,他转回来之后还有很多战友在那里。一次去开大连的国际服装节,姐夫的战友在旅顺接待了我们。我们除了看风景之外还有一个沙俄时期建立的监狱,参观之后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