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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色尚未黑,街灯还没亮起来,下班的人群和车流里欲动着盼归的急切,把个城市喧闹的沸沸扬扬。
街心广场那一排笔直的杉树 仿佛一座天然的屏障,很轻易的隔断了来自街头的噪音。蓝天白云,青青草地,几片飘落的树叶,依然鲜艳的花朵,徐徐秋风。
老人坐在路边的石头凳上,埋着头读报,看老人一头白发,我断定老人年过六十,很惊讶老人读报居然不带眼镜,报纸居然离眼睛一迟多远。看他读报认真劲头,那感觉世界全在他手中那一行行的铅字中,旁若无物,旁若无声。
如今的报纸一份厚厚的像本杂志,老人静如处子读报模样真像广场上的一座雕像。
我惊讶老人的好视力,却也隐隐担心,一会天色擦黑了,这报恐怕就看不下去了。想到这些又觉得自己好笑了,看不见自然就不会再看下去了,摔摔头为自己的杞人忧天。
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听见老人轻轻的歌声:
“红旗飘飘军号响,人民战士歌声嘹亮……”
一曲毕后“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给我一只枪,我要上战场——”老人歌声不大却很有力量。我明白了 这一定是个老兵,就从他唱的那只旋律很古老,我没听过的一只曲子中判断这是资格很老的老兵。那只古老的旋律感觉来自淮海战场。
我心里充满了好奇,不由走上前去和老人搭话:“先生是老兵吧。”
老人仰起头充满自豪的点点头,那梗着脖子和挺直的脊梁十足的军人劲头。我还意外的发现老人一双眼睛非常的明亮,笑眯眯的望着我让我想起了“外婆彭湖湾”。
我也笑了:“我听你唱的歌全是军歌,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是个兵还是个老兵。”老人笑的开怀“我十六岁当的兵 如今八十有余 你说我算不算个老老兵?”
这会真轮到我惊鄂了。老人虽然满头白发,面色却一点不枯槁,甚至透着一丝红润。就说老人的眼力 老人底气十足的歌声,老人满脸的阳光我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是未八十有余的老人。或许老人读出了我的惊诧,开心的笑了:“当兵的人啥时候都是棵不老的松。”说完唱起了革命人永远是年轻这只歌。
老人的好心境感染了我。我问老人怎么会唱这么多老歌,老人告诉我 当年在部队当文化教员 时不时的给部队教歌,所以学会了很多歌 。 老人说我最喜欢的就是“给我一支枪 ,我要上战场,”“瞄准一个 撩到一个——”唱起来真带劲,朝鲜战场上唱着“铁流两万五千里,我们是一支钢铁的队伍。”战士们冲锋陷阵,有些战士阵亡时手里还不松开那杆枪。老人感慨的唱起:“军人军人钢铁筑成!”
老人陷入往事中 ,感叹说:那时部队里的指导员政委真叫好,那真叫关心爱护战士,每天晚上查铺是盖衣掖被,平时谁有个心结, 那谈话说的你心里暖暖的,谁个身体饮食有个毛病或习惯全在指导员的小本本上,那深夜为战士烤棉衣的事情全是电影上学的咱们。部队真的像个大家庭。
我笑侃那时候指导员是大哥,现在的指导员是管教。老人没笑,唱起了“班长和我”里的“班长是哥我是弟。”
老人说现在老了平时没事的时候常常唱起这些军歌,唱起来心里觉得振奋 饱满:“红旗飘飘军号响,人民战士斗志昂扬……”
天色在不觉中黑了,路灯亮起来,我向老人告别,告诉老人我也曾是个兵 ,一个十六七岁穿军装的兵,和老人比我还只是新兵,我也爱这些军歌 爱我们这支钢铁的队伍。老人哈哈笑了“原来,是咱的兵妹子啊!”
站起的老人个头竟有一米八 , 那肩背一看就是军人的脊梁。望着老人依然健朗的步伐走入夜色,我心里充满崇敬,我仿佛听见老人的歌声在那一排排街灯中流淌,“红旗飘飘军号响,人民战士斗志昂扬……”
敬礼!敬爱的老兵!
曾今的经历是一笔财富,愉快的回忆延年益寿。
军歌已成为老人生活的一部分了。
敬礼。英雄的老兵。
敬礼,可敬的老兵!
敬礼,可爱的阿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