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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营拉练的历史回顾
凡当过兵的人,特别是在野战军服役过的人,都有过千里野营拉练的磨练。一晃几十年,许多往事都在时间流淌的长河中渐渐褪色、模糊、甚至忘却,但野营拉练前前后后的幕幕历史镜头,却铭刻脑际记忆犹新。
(一)
我是1969年3月参军入伍,被分配到陆军十二军三十四师步兵第一〇一团。入伍之时,正是3月5号珍宝岛战斗打响之后的第五天。那一年,也正是全国十年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展的第四年。
溯前几年,部队的军事训练正由训练高潮跌落低谷。1964年,军委向全军推广了我们师一〇〇团二连的郭兴福教学法,全军兴起了轰轰烈烈的群众性大练兵运动,继而各军兵种、各部队开展了以实战为背景的大比武,部队训练一片热火朝天,部队军事素质得到较大的提高。但身为国防部长的林彪,却针对大练兵运动中出现的一些枝节问题,泼出了一大盆冷水,否定大练兵运动的成绩和方向,硬生生地把一场轰轰烈烈的群众性大练兵运动压了下去。林彪提出“四个第一”,提出突出政治,强调要把政治思想摆在一切工作的首位。在“政治可以冲击一切”的错误思想指导下,军事训练给政治工作让路,军事训练的时间大为压缩:全训部队的军训时间只占全部工作时间的40%,半训部队仅为工作时间的20%,而担负军垦任务的生产部队,则只占10%。于是,部队中出现了“政治教育需多少给多少,生产劳动占多少是多少,军事训练剩多少算多少”的状况。以致后来,部队训练只剩下每天一个小时的“天天练”,部队军事素质大为削弱。
当然,处于“文革”大环境中的部队,军事训练得不到保证的另一个原因,是部队承担了大量的“三支两军”任务。据统计,1967年至1972年间,全军先后派出280余万指战员奔赴工厂、学校执行“三支两军”任务。另外,为了备战,担负国防施工的部队,除工程兵外,这三年全军有15%左右的部队在军事要塞和预设战场担负国防施工。因此,不少部队的干部不会组织行军、宿营和战场生活管理,甚至有的基层干部连军语也不懂,比如不知道什么是“行军序列”,不懂得部队宿营布岗后必须察看周围地形等等。对这种状况,广大指战员深感忧虑。
1969年3月爆发了珍宝岛事件后,苏联部署在亚洲地区可用于对付我国的兵力、兵器,达到70多个陆军师、100余万人,坦克2万余辆,作战飞机3000余架,各式军舰800多艘。8月13日,苏军为了报复珍宝岛战斗的失利,入侵新疆裕民县,在巴尔鲁克山西部的铁列克提地区设伏,造成我边防巡逻分队30多人伤亡的严重事件。更为严重的是,苏联还声称要对我国发动核战争。
珍宝岛事件发生后,毛泽东主席于1969年3月15日明确提出:“要准备打战”。在3月底召开的九大预备会议上,毛主席又提出“九大的任务就是总结经验,落实政策,准备打战。”4月1日召开的九大上,政治报告将战备列入突出重要的地位:我们要作好充分准备,准备他们早打,准备他们大打,准备他们打核大战。因此,九大以后,准备打战成了全党全军各项工作的指导方针。
据此,军队不但在部署上作了相应的调整,同时还组建和扩建了部分部队,将原部队中乙种编制的师团,都恢复到甲种编制。乙种编制的一个步兵连是三个排,每个排三个班,全连七八十人。而甲种编制的步兵连是三个步兵排加一个火器排(配4支火箭筒),每个步兵排有4个班(三个步兵班加一个机枪排),加上连部和炊事班,全连有120人。乙种编制的一个步兵营是二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扩至甲种编制后,一个步兵营是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一个炮兵连。一个乙种编制的步兵团只有一千余人,而一个甲种编制的步兵团则有两千多人。
不足哪里来?那就“招兵买马”呗。因此,1969年那一年,全国除征了二月份的春季兵外,年底又招了一批冬季兵。一年两次大规模招兵,是史无前例的。到1969年底,全军在编人员达到631万余人,超过了抗美援朝时期的最高兵员数额,成为解放军历史上兵员最多的时期。
(二)
珍宝岛作战后,根据毛泽东要准备打仗的指示,各部队从实战需要出发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训练,而最具代表性的则是在全军范围内开展了以打坦克为主的“三打三防”训练和野营拉练。
一支部队在战斗中能否顶得上、过得硬,首要的就是看这支部队能否拉得出、藏得住、打得响。可在和平环境里,部队都住在营房,起床、早操、吃饭、训练、休息,每天四平八稳、按部就班,许多在战争年代形成的机动灵活、吃苦耐劳等优良传统作风渐渐退化,特别是住在城区的部队,条件优越,娇生惯养,长期下去就可能变成“老爷兵”。所以从1969年战备训练开始后,一些部队为改变上述情况,以更好地适应战争环境,就在单项训练的基础上,自行进行了综合性的野营训练。
1970年2月,毛泽东主席认真阅看了《新疆军区陆军八师在戈壁滩上野营试点的情况》、《陆军第一一六师“千里野营”总结报告》和《济南军区关于前指拉练情况的报告》三个文件。文件分别反映了沿海、沿边和机关在高原、寒区不同环境下野营训练的情况,反映了演练活动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和解决的办法。2月21日,毛泽东批示:“都已看过。这样训练好。”并指出:“军队无非是要学会两个东西,一个是会打,一个是会走。会打、会走,军队都要学会。”
毛泽东主席批示后,全军掀起了一个野营训练的高潮。比如1970年当年,南京军区就有军区前指、8个军级机关、19个师部、103个团部、295个营部、1903个连队、23个军分区、155个县(市)人武部、4个后勤分部、31个医院等,共20万余人进行了野营训练。
野营拉练,多数部队的拉练时间是一个月上下,徒步行程千里左右,少数部队则是两个月、两千里。野营拉练中,部队练走、行、吃、住、藏,既炼机关,又练部队,普遍做到了练思想、练作风、练技术战术、练生活管理。野营训练中,开始时往往暴露出部队综合能力不强的问题,比如不会行军,不会做饭,不会宿营,不会警戒,通信联络不畅,后勤保障不力,战士负荷太重,有些装备不适应行军作战,指挥机关指挥能力弱、合成意识差等等。
1970年11月24日,毛泽东主席看了北京卫戌区《关于部队进行千里野营拉练的总结报告》。阅后批示:“全军利用冬季实现长途野营训练一次,每个军可分两批(或不分批),每批两个月,实行官兵团结、军民团结,如不这样训练,就会变成老爷兵”。
为落实毛主席的上述指示,中央军委于1970年12月6日发出通知,要求全军迅速掀起长途野营训练的热潮,时间要求两个月。拉练的第一阶段,侧重演练行军宿营、侦察警戒、生活管理、群众工作,并穿插进行阶级教育、传统教育和形势教育。第二阶段则搞急行军、夜行军,侧重练指挥、练通信联络、练技术战术、练后勤保障、练诸兵种协同。
这一年,全军共有540个师级以上机关、43所院校、90%以上的野战部队投入了野营拉练。通过拉练,培养了部队吃苦耐劳的精神,学到了在营房中学不到的东西,不仅提高了部队的技术战术,还密切了官兵关系,增强了军政团结、军民团结。在野营途中,干部战士坚持做到庭院不扫净不走,水缸不挑满不走,借物不还清不走,损坏东西不赔偿不走,群众纪律不检查不走。所到之处,得到了广大群众的良好赞誉。
自此之后直到1978年,每年都进行全军性的冬季野营拉练。
(三)
长途拉练,对我来说不成问题。因为参军前,我在农村当过三年农民,脚穿草鞋挑上百来斤担子,也是家常便饭,从而练就了一双铁脚板,千里行军一路走来,我从不打一个脚泡。
那些年头,冬季野营拉练经常搞,而我几乎一次不拉。多次拉练,我曾遇到过这样或那样的诸多问题,几十年过去了,仍有几件事始终记忆犹新,无法忘怀。
1975年11月,我们团从安徽全椒县的荒草圩出发,向大别山区进军,最终目的地是六安地区的张家湾。师指挥所指示我团:在张家湾搞一场团进攻实兵演习。团指挥所决定由三营担任主攻,三营确定由战争年代曾先后立过三次集体一等功、特等功的英雄七连为先锋连,七连决定由陈更新任排长的三排为尖刀排。部队从头天傍晚连夜出发,翻山越岭七八十里到达前沿出发阵地。经前沿侦察、分析敌情、定下决心、部署兵力后,在炮兵、喷火兵等协同下于凌晨发起进攻。整个战斗持续了十多个小时,直到天黑才结束战斗收拢部队。那一天,一线指战员整整28小时没有进餐,部队吃苦耐劳、“两不怕”精神可见一斑。
当时,我是政治处组织股干事。拉练中组织股工作不多,主任就叫我协助宣传股办《野营简报》。办简报主要是交流经验,表扬好人好事,鼓舞士气。简报尺寸不大,也就现在用的A3复印纸那么大,一周编印两至三期。由宣传股何顺有干事负责稿件采编,由我负责刻钢板和印刷,刻印好后交由团收发室分发。
一天,部队在一个小盆地的村子里宿营。团指挥所命令,今晚所有人员一律不准借宿老乡房子,全部都露营在外,两人一组,用防雨淋而包在被子外面的绿色塑料布,自行搭建一个矮塑料棚过夜。我们政治处被安排在打谷场,我和另一战友一个组,先找来几根细竹子和树枝弯成弓状,把两头插埋到地里,弓形的小屋顶就算弄好了,然后用两块塑料布盖放在竹枝、树枝上,再用鞋带把塑料布固定住,一个五六十公分高的小矮房就搭建好了。我们猫着腰进去,铺上借来的稻草,展开背包,这就是我们露营的“星级宾馆”了。那天晚上,我还有刻印《野营简报》的任务。吃过晚饭后,我钻进小塑料棚,点上蜡烛,把被子当凳子,把膝盖当桌子,认认真真地刻印起。好在版面小,刻得也快,印刷用的是轻便的手推滚动油印机,不到两个小时,新的一期简报就诞生了。只是那天天气太冷,大约有零下三、四度,塑料布上有一层厚厚的霜,刻印时手脚不灵,睡觉时感到从头到脚都冒冷气。
记得还有一天,部队来到某个山村,借住在一老乡家里。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个班或一个股同住一户,地上铺上借用的稻草和小棉垫,再铺上白布单就成了每人睡觉的床。那一天,老乡把堂屋让给我们休息,我被安排在最里面。因为天已黑,农村又没有电灯,堂屋里靠墙壁的一条桌上点了一盏小油灯,黑乎乎一片。当我铺床时,才发现在堂屋的条桌下躺着一只大肥猪。老乡说:这只猪常年都睡在这儿。听老乡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赶它走,只好挨着大肥猪躺了下来。好在大肥猪身上还比较干净,也没有多少臭味。大肥猪好像也懂得来了客人,一个晚上也没拉大小便,大家相安无事。只是晚上大肥猪呼噜打个不停,开始时听着烦人的呼噜声无法入睡,后来由于实在太疲乏了,也就慢慢睡着了。睡觉和大肥猪作伴,也是我一生中难得的享受。
步兵拉练,最辛苦的要数炊事班。炊事员不但要背上各自的行囊,还得挑上煤米油盐菜,有的还要背上一口大锅。一个连队百十号人的早、中、晚三餐,都是炊事班在别人休息时间里,火急火燎、加班加点快速完成。比如中午饭,部队一到休息点,其他人都可放下背包歇歇脚,甚至躺到地上小眯一会儿,可炊事员们一放下背包,得马上进入另一场战斗。炊事班战士各自按照事先分工忙活开了:有的挖坑埋锅,有的点火鼓风,有的挑水淘米,有的洗菜切菜,充分展示平时练就的野炊本领。野炊还有一个苛刻的要求:野外做饭不得让煤烟直冲天空,以防暴露目标!所以挖坑埋锅后,还得挖、盖数条疏散烟道。技术到家的炊事班,黑黑的煤烟通过疏散烟道后,会乖乖变成淡淡的烟雾慢慢漂浮散开。从远处看去,那里只漂浮弥漫着一片清淡之雾。
野炊时,一个连队要挖埋两口大锅,一口烧饭,一口炒菜。炒菜的锅还负责烧汤,汤烧好后再烧一大锅开水,以保证大家能灌上一壶水。一餐这么多工作量,大家热火朝天,汗流浃背,一般也可在四十分钟左右就能饭熟菜香。于是,八九个干部战士各围成一圈,大家蹲在地上就餐。中间放置两个菜盆,一荤一素两个菜,若要喝汤则自己到炊事班大锅里自取。
一般而言,一个百十号人的连队,从到达休息地埋锅做饭,到吃好饭整队出发,前后也就一个小时。炊事员们做好饭菜后,马上快速扒拉几口,狼吞虎咽填了填肚子,又得急急忙忙洗刷、整理炊事用具,还得填埋锅坑,尔后快速跟上部队行军队伍。因此,炊事班从早到晚都是紧紧张张、忙里忙外,每天都得不到好好休息。
那一年的11月10号,部队到达舒城县地界。中午饭刚刚做好,大家拿上碗筷正准备盛饭就餐,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说是情况有变,部队马上开拔!饭都还没吃,怎么办?可肚子再饿,也不能违反命令呀!大家就拿碗装上饭边吃边行军!可我们个子大的一碗饭不够咋办啊?我急中生智,取下头上的军帽,把饭装在帽子里,边走边用手抓着吃。那天由于情况特殊,一大锅的菜都倒到地上了,我们大家都只吃白饭不吃菜,由于肚子饿,感觉还是蛮香的哩!
过了几天,部队搞夜行训练,并且要翻越一座大山。不幸的事,那天中午起,我的脑袋发胀发麻,且越来越胀,越来越痛,感到浑身无力,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后来,几次恶心想呕吐,可又吐不出来。突然,哇的一声,胃里的东西从口中喷射而出。但经医生检查,体温不高,血压也还算正常,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所以然。政治处乐主任问医生怎么样,医生也说不出个道道来。
由于浑身无力,我只好向主任请假。乐主任迟疑了一下,最后答应让我去坐团部的收容车。
事后,有的同事悄悄告诉我:乐主任对你请的病假有些看法,认为医生都查不出症结,还能有什么大病?可能是小杨怕苦怕累不想夜行军爬山路吧!
我听后,内心感到很委屈,只有自己清楚病情是确实的,但就是查不到病因,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后来,过段时间就会出现头痛头胀,不及时吃药就会出现喷射状呕吐的情况。我怀疑是否脑部长了肿瘤?后来我曾到大小医院查了几次,可未发现肿瘤,病因至今也没有定论。有的医生曾告诉我:你的病可能是神经性头痛。自那次发病到现在,已经45年时间过去了,但现在每年都要发个十来次,每月一至两次,雷打不动。按女同志每月来一次月经戏称“大姨妈来了”的说法,我自嘲是每月都要来一次“大姨夫”。后来,我渐渐摸到规律:一旦发作,赶快服下一片去痛片。服用一小时后,头痛就会慢慢缓解,而其他任何药都无济于事。否则,不但头麻头痛不止,还准会出现喷射状的呕吐。所以直到现在,我的口袋里一年四季都备有去痛片,以防随时出现的不测。
那一年拉练结束时,我曾留下一首《西江月·重返大别山》:
“三军喜迎转变,刘邓南下扎营。大别山上共克艰,一把刺敌利剑!
苦练杀敌本领,人民重嘱记心。千程冒雪齐跃进,昔日雄狮再现!”
1978年6月中旬,我到三连当指导员。刚下连不久,接到军、师命令,由我们一营实施夏季拉练试点,为全军摸索一套夏天行军、宿营、外训的练兵方法。
拉练,使部队在野外得到吃、行、住、打的最实际锻炼,确实是全面提高部队军事素质的好方法。但以往全军都是搞冬季拉练,而夏季拉练则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夏季拉练白天骄阳似火,夜间蚊子成群,高气温、高强度,训练难度变得更大。
这次夏季拉练,前后时间安排45天。第一阶段是白天行军晚上休息,第二阶段是夜间行军白天休息,第三阶段是武装泅渡训练,完成全营武装泅渡1000米才算达标。
6月30日早晨5点,全连整装出发,全副武装沿小道前行,每人背上背包、枪支、子弹袋、水壶、挎包、米袋,外加4个手榴**淡,每人负重不少于四、五十斤。
第一天计划行程并不远,距离不过80华里,按一般每小时10华里速度,加中午饭时间,大约9小时即能到达宿营地。但由于当时地图更新慢,大小道路变化大,加上随营参谋不够细心走错了道,使部队走了一段弯路,加上大热天背上背包,背包上横扛着一支钢枪,腰胸间勒着子弹袋、手榴**淡袋,肩上还斜跨着挎包和米袋,上衣被裹得紧紧的,真是汗流浃背,浑身湿透了,弄得战士疲惫不堪。
许多战士是第一次长途行军,既没有经验,又未经锻炼,刚走了两个来小时就双脚打起了水泡,可战士们还是颇能吃苦,咬着牙坚持不掉队。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有少数战士双脚打起了血泡。最大的血泡有乒乓球那么大,脚一着地就钻心地疼,身上还要负重四、五十斤的各种装具,痛苦程度可想而知,因而有的战士就渐渐掉了队。
我作为连队指导员,跑前跑后了解情况,做好思想动员工作,和战士一起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毛主席语录,呼喊“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学做革命老前辈”和“坚持就是胜利”等口号,同时利用行军休息间隙召开骨干碰头会,要求开展以老带新、以强帮弱的“一帮一”互助活动。这些工作,对全连大部分同志确实起到了较好的激励、帮扶作用,但对那些双脚打满水泡、血泡的战士来说,再好的动员,也已力不从心,掉队距离渐行渐远,可离宿营地还有五、六里路地呀!看着小战士那艰难的样子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实在于心不忍,就自我加压,先后一个一个地把它们的枪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最后一算,我除了自带的手枪外,右肩上扛着一挺机枪、两支冲**锋**腔,左肩上扛着三支步枪,总共大小七支枪。好在那时我才29虚岁,正是年轻力壮之时,加上我有一双从小练就的铁脚板,虽负荷不轻,但还能坚持行军。
大概离宿营地还有二、三里地的样子,营部派来一辆嘎斯69吉普收容车。一般情况,一辆小吉普连驾驶员只能坐4人,挤一挤也就5个人。可那天,座位上硬挤硬塞,每人大腿上还硬是抱坐一人,这样一辆吉普车硬是挤进了11个人。除了我和驾驶员,这么多人还有9个背包、9条枪,凡有空的地方都塞得满满的,车内几乎找不到空隙了。我想,这可能创下了吉普车载人的吉尼斯纪录了!
夏季拉练结束不久,我被抽调到师政治部组织科当干事,所以我在三连当指导员前后不过三个月。
我是1978年2月初结的婚,当我回到部队不久,妻子告诉我已怀了孕,算算孩子预产期是11月11日。10月份,我们三十四师到浙江征兵,当时要我们科派一名干事随师征兵领导小组到杭州。当时部队规定,一般情况,干部一年不能请两次假。因此,自己虽然很想争取这个名额到杭州,以便妻子生小孩时能有机会去帮一帮。但自己一直以来对自己要求比较严,组织纪律观念比较强,又刚到组织科报到不久,总觉得个人的事难以启齿,因而没有主动向科里领导汇报。科里领导由于不了解此情况,当然也就照顾不上我了,于是派出陈干事随师征兵领导小组去了杭州。
当年11月份,师部组织冬季拉练。当年我在三连已参加过夏季野营拉练,但又不好意思向领导说明情况提出留守,于是又随师政治部参加了冬季野营拉练。因此这一年,我前后参加了两次野营拉练。
11月中旬,苏北已到处是天寒地冻。一天,我们行军来到宿迁,政治部在宿迁北面的一个果园里宿营。这些天来,我身虽在拉练,但脑际不时冒出妻子要临盆生产的事来:按预产期应该到生产的时候了,不知生了没有?生个男孩还是女孩?母子是否平安?
第二天早上刚吃过早饭,秘书科一同志递给我一封信,一看是从金华寄给我的平信。可字迹不是我妻子的,心中不禁一阵疑惑:金华还有谁会给我写信呢?打开一看:噢,原来是我家属一位叫何慧兰的女同学写的信。来信向我报喜,说是妻子已于11月11日预产期那天,在金华人民医院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小解放军,体重6.8斤,且母子平安,要我放心工作。
看到来信,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同时心头一阵惊喜:我终于当上爸爸了!
现在,儿子已经43岁了,幼孙也7岁了,我自己已71岁垂垂老矣!真是白驹过隙、日月如梭啊!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于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