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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无悔——我的当兵记忆之二
激情新兵连
1972年12月8日,我们山东安丘的新兵,从新沂火车站广场坐上解放车以后,一路欣赏着苏北的水乡田园风光,途径宿迁,大约70公里,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下午两点左右就到了淮安 ——我们658团的新兵连营房。
听老班长说,658团是南京部队高炮75师的一个下属团,与75师同时初建于1969年12月20日,最初番号为631部队,我们去时代号改为2390部队(1976年3月又更名为83432部队)。
我们新兵连的营房在淮安县城(今淮安市淮安区)北边约10多里路的公路东侧,大门朝西,一进大门是一个很大的操场,操场的东边是十几排宿舍,都是青砖青瓦;每排宿舍后边都有一方菜地,地里长着一些蔬菜,因菜的周边是青青的,而芯部有一点红色,所以叫“雪里红”菜;操场的北边有一排大会议室,是连队组织学习和开会的地方。操场的四周有一圈高高的白杨树,时至冬天,树叶也和我们老家一样都落没了,偶尔有几只喜鹊在高高的枝头上鸣叫着。营房的屋山头上用红漆写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向雷锋同志学习”等标语;还有几块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热烈欢迎新战友”、“解放军是一个大学校”等口号。营房的东南角有个洗澡堂,是658团澡堂,每逢星期天,全团的指战员都轮流到那个澡堂洗澡。澡堂一边还有个制药厂,主要生产注射用葡萄糖。据说这个营房,包括淮安县城和淮阴、泗阳、宿迁、沭阳等地的营房,都是1962年12军结束东南沿海备战后迁移到苏北时修建的,1969年12军调防,高炮75师组建后就分别驻防在上述几个县(市)。我们658团驻防在淮安县,营地比较分散,几乎一个营、一个连住在一个营房。我们新兵连的营房还算是宽敞的,是658团二营的驻地,所以新兵连也是营的框架。我们的连长是汪高林,1965年兵,658团指挥连的连长,江苏宝应人;指导员是胡传良,658团修理所协理员,安徽淮北人;俺班长是郭小青,河北藁城人,1970年兵,他待人很和气,班里的学习训练搞得都非常好。四班长是张晓林,1970年兵,安徽人,人长得很帅,老高中生,是连队文体骨干(后来上了大学,去了海军指挥学院,如今是海军指挥学院的高级教授,南海问题战略专家)。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王志顺和张晓林.jpg
一到新兵连,好多不适应。就说吃饭讲稿吧,江苏、安徽、浙江的新兵争先恐后地发言,讲心得、谈体会,我们好多山东兵站起来憋得脸红脖子粗也讲不出几句话来,引得满餐厅哄堂大笑。还因为我们山东老乡带的是带底的大绿瓷碗,引起南方兵一阵“唏嘘”,“哇——,山东大碗来了”,弄的我们好多老乡不好意思。而我是唯一一个不是“山东大碗”的安丘兵,此刻有些庆幸,加上我普通话相对说的好一些,好长时间有的南方兵还不知道我也是山东兵。
新兵连,生活节奏充满激情,煞是一个“紧张”。
首先是学习紧张。每天安排不少于半天的学习时间,学习的首要内容是“为谁当兵?”“为谁打仗?”。指导员从古代的孙武、岳飞、花木兰到抗战时期的红军、娘子军、黄继光、董存瑞以及和平时期的雷锋、王杰,给我们讲华夏儿女为人民求解放的动人故事,灌输毛主席“人民军队为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光辉思想,促使我们明确当兵的目的,树立正确的当兵价值观。记得刚到新兵连时,个别新兵拿起白面馒头半开玩笑的说“为谁当兵?我就是为这个大馒头来的”,结果被指导员一通好教育。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家乡好多地方还比较贫穷,吃水饺那是过年过节的事,吃馒头也是来客才有的,所以现在看来,那时说出“为吃上白面馒头而当兵”的话也不足为怪。除了价值观教育,就是“批林批孔”,当时正值全国搞“双批”,新兵连自然少不了跟形势。而搞这个,我们高中学历的新兵就有了用武之地。课堂宣讲后,我们几个喝墨水多的就常常被安排写稿子、出黑板报、办宣传栏,有时还要夜里加班突击。一个多月的新兵连学习,厚厚的笔记本就用了两三个。
此主题相关图片如下:新兵连留影2.jpg
其次是训练紧张。一方面,队列训练难过关。由于我们那批兵文化程度参差不齐,不仅学习难以整合,训练起来也难为死老兵教练。从齐步走、四面转向到正步走,一个动作就要教学好几遍甚至几十遍。齐步走,有先迈右脚的;四面转向班长口令喊“向右转”,个别新兵向左去了;班长口令喊“向后转”,个别新兵原地打转转。正步走,更是笑傻活人,有的抬腿不会崩脚,有的手和脚“一边倒”,操场上不时传来“哈哈”的笑声。由此可以想象,天安门前的国旗护卫礼兵和受阅方队是下了多大的功夫。另一方面,轻武器训练。我们那时的轻武器训练主要两项:一是练投弹,二是练半自动步枪和冲**锋**腔射击。练投弹,半天下来就胳膊酸酸的,有几次我和好多新兵还拉伤了胳膊,夜里睡觉抱着胳膊在床上打滚儿,疼的眼里直冒金花。练射击,因为托枪不稳,班长给挂上个砖,咬着牙瞪着眼也瞄不到一条线上去。没办法就得吃“小灶”,别人训练休息,我们也得“被迫”坚持练。不论队列训练还是轻武器训练,我们这些农村孩子还能撑得住,而有些“城市兵”就没有了精气神,一天下来累得饭也不想吃,时常看见他们偷偷地找个旮旯哭。
(插图5:新兵训练)
三是内务整理紧张。整理内务是一个军人最起码具备的常识和基本功。我们一到新兵连,班长就教着我们从叠被子开始整理内务。当兵的被子像“豆腐块”,看上去没什么,叠起来挺难。开始,看了班长的示范以后,我们怎么也叠不方正,不是缺角少棱就是凹凸不平,反复练习好几天也叠不出班长叠的样子来。于是乎,大家就一有空就敞开被子练习叠,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直至叠得方方正正达标才罢休。除了叠被子,内务条令规定的内容还很多,如床头桌上的牙缸牙刷摆放要一个撇,床底下的鞋子摆放要一条线,脸盆毛巾摆放要一个点,墙上的饭碗袋子要挂的一样齐,门窗玻璃擦得要一样亮,等等。什么叫规范?可能当兵的内务整理就是最好的栓释。
(插图6:当兵的被子“豆腐块”)
四是紧急集合紧张。“不怕苦不怕累,就怕紧急集合掉了队”,这就是新兵连时大家对“紧急集合”恐惧心理的真实写照。新兵连学习训练了一个阶段以后,首长就拿出了锤炼新兵“召之即来”的“杀手锏”——搞紧急集合。事先不通知,时间多在黎明时分,“吱吱吱吱吱吱——”,一阵短促而响亮的哨音响起,睡梦中的新兵们被迅间惊醒,班长一声提醒“紧急集合!”,宿舍里就响起“砰砰”的打背包声。而且紧急集合不准开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要求在一两分钟内穿好衣服鞋袜、打好背包到操场站队集合,对于新兵蛋子来说谈何容易?记得有的新兵背包带子本来“三压二”结果“二压二”就出来了,有的急行军半路上背包就“抖搂”开了,还有的紧急集合出去跑一圈回来背包上的鞋子也找不到了……,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五是业余时间紧张。本来新兵连也有星期天,大家可以利用星期天时间洗洗衣服、写写家信,而我和几个高中生新兵,业余时间不是出黑板报,就是办宣传栏,我还要给大家教唱革命歌曲。其实这也是我自己找的——入伍时同学送给了我一支竹笛,一路上我把它插在背包一侧,到了新兵连,指导员就点名让我教歌、饭前唱歌让我打拍子。可能这是领兵的老班长们向连首长推荐的,因为他们知道我在学校里搞过文艺演出。指挥唱歌打拍子倒是没什么,每天早中晚三顿饭前,站出来打着拍子领着大家唱首歌,是个举手之劳的事;只是教歌对我来说还是有难度的,因为在高中两年跟着音乐老师学了点儿乐理识谱知识,可那都是私下里学学唱唱的本事,真要让我拿过一首新歌来教大家唱还是心有余悸的。于是,我就笨鸟先飞,指导员让教哪首歌,我就提前下功夫“备课”,等哼哼的差不多了再上台教大家。就这样,在新兵连期间,我先后给大家教唱了《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学习雷锋好榜样》等歌,还有《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朝霞映在阳澄湖上》等革命样板戏选段,受到大家的好评。也许正因为此,我的文艺特长在团里挂了号,下连队之后不断被抽调到营团以上参加文艺创作和新闻报道学习,占去了我当兵的大半时间(这是后话)。
由于平时学习紧张、训练紧张、整理内务紧张,星期天也紧张,所以,新兵连一个多月,我很少捞着请假外出。记得好不容易去了一趟淮安县城,在古楼(镇淮楼)旁边的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背景是长江大桥,寄回家后,家里人还认为我的部队在南京呢!
我的新兵照
然而,刀不磨不快,枪不擦不亮,经过一个多月的新兵连激情学习训练和紧张磨合,我们这些庄户孩子和“城市哥”,迅速实现了从老百姓到军人的历史性跨越。新兵连学习训练即将结束的时候,部队首长除了对我们的政治学习进行考试验收外,重点对队列训练和轻武器训练进行了实际考核。队列训练考核,先是一个人一个人地在班里过关,再一个班一个班地在排里验收,最后再一个排一个排地在连队检阅。当看到我们一个个新兵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走有走样的时候,班长笑了,排长笑了,连长也笑了。轻武器训练,则分别进行了手榴**淡实弹投掷和半自动步枪实弹射击。在大运河畔的实弹训练场,手榴**淡投掷,新兵们最远的投出了70多米,最近的也投出了40多米,我这个小个子学生兵也投出了58米的较好成绩。半自动步枪射击,有的人打出了10发100环的优异成绩,我打了10发95环感觉不够理想。但是,在实弹射击总结评比时,我和连队的王钦步、宋玉远、孙希展、王志顺等新兵都受到了连首长的表扬。
新兵连结束的时候,团首长到场给我们讲了话,还给我们佩戴了红色帽徽和领章。带上红色帽徽和领章的我们,都美的了不得,纷纷去照相、写信,向家人和亲朋好友炫耀此刻的唯美。新兵连最后一天是分兵。我们接近100个安丘老乡,有的去了警卫排、修理所、指挥连、卫生队、汽车连,有的去了一、二营部,但是我和大多数人都下了连队。我和老乡孙希展、王志顺、王宗仁、何树俊、李才生、魏春来、马福池等被分到了658团一营三连(后来和大炮营混编后成为六连)。我下连编班后成为一名“三七”高炮的一炮手,也就是管方向的那个炮手。当时由于提前进行了分兵教育,脑子里早就有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党叫干啥就干啥”的心里准备,所以,对分到炮连当兵也毫无怨言。正像“决心书”上写的那样:为守卫祖国的蓝天,当一名过硬的炮手,也是无尚光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