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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日记25:鏖战“5.31”纪实

作者:激越生命旋律

 

  .战地日记.
  1985年6月1日 星期六 阴
  鏖战“5.31”纪实

  昨天的一场战斗,使我真正感受到啥叫打仗。
  1985年5月31日敌人实施了“M-1”作战计划。我英勇的守卫战士们与敌人展开了生死的搏斗,谱写一曲南疆壮歌。
  凌晨5点10分开始,敌人突然对我那拉口地区的阵地进行持续45分钟密集炮击。5点55分,敌人炮火延伸,敌982团4营兵分两路对211、156和166三个高地实施攻击,同时敌982团5营在111、142、145高地实施佯攻。我坚守高地上的广大官兵,英雄顽强,阻击敌人疯狂的进攻。但是,敌人在凶猛的炮火掩护下以占优势的兵力成功占领了211高地的1、2号哨位表面阵地。29日才从六连接替坚守211高地的五连1班副班长陆欣带领3个战士坚守在1号哨位,突然发现敌人约两个加强排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似凶残的猛兽向哨位扑来,他一边命令战士做好将敌人放近打的战斗准备,一边用报话机呼唤炮火支援。当敌人离1号哨位只有20多米时,副班长陆欣发出:“打”的命令,带领战友们一起向敌人连投出两排手榴弹,当即炸倒八个敌人,余敌撤逃。与此同时,陆欣端起冲锋枪对残敌猛烈射击,又打死四名敌人,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大约20多分钟,不甘心失败的敌人又从1号哨位的右前方偷袭上来,副班长陆欣等人经过半个小时的英勇激战,敌人丢下七具尸体溃逃了下去。
  敌人连续两次反扑未成,恼羞成怒,对1号哨位进行了更加猛烈的炮火覆盖,在密集的炮声中,1号哨位洞口被炸塌,战友高昌彦、唐玉河壮烈牺牲,陆欣也身受重伤。
  副班长陆欣看到牺牲的战友,更加激起复仇怒火。他急忙将手榴弹的后盖全部打开,将枪的弹匣装满子弹,从炸塌的洞内扒出报话机,背在身上,全力做好迎敌战斗的准备。大约十分钟,敌人又组织一个排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分三路向1号哨位包抄过来。敌人刚靠近,陆欣快速投去两个手榴弹,当即炸死两名敌人,紧接着用冲锋枪一阵猛射,将从正面上来的敌人打了下去。与此同时,从两边冲上来的敌人离他只有七、八米远,他端起冲锋枪进行猛烈射击,子弹很快打光。此时,敌人已经靠近洞口,换弹匣已经来不及。陆欣一边用报话机大声呼喊:“敌人离我五米了,快向我开炮!”一边跃出战壕,毅然拉响手中的两颗手榴弹,扑向一群靠近的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敌人进攻不久,正在2号哨位的班长鲍虎民,在炮火轰轰、硝烟弥漫的阵地上,爬出哨位观察敌情。突然,一颗炮弹在2号哨位洞口爆炸,将哨位炸塌,洞口被石块严严堵住,班长鲍虎民拼命搬开石头,进去一看,三部报话机炸坏两部,战士董安民耳朵被炸聋。他一边叫大家沉着应战,坚守阵地,一边呼唤炮火覆盖。突然,在密集的炮火中敌人的又一颗炮弹在2号哨位洞口爆炸,两名机枪手壮烈牺牲,战士黄玉进身负重伤。就在此时,班长鲍虎民听到从报话机内传出副班长陆欣“敌人上来,向我开炮!”的呼叫,他急忙回应呼叫:“你那里咋样?你那里咋样?”,可是连呼几声均没有回答。鲍虎民感到1号哨位情况危急,就不顾安全,在炮火中飞快向1号哨位增援,他刚冲出十几米,就看到十几个敌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嚎叫着向他冲了过来。他急忙侧身躲在一个岩石后面,用冲锋枪和手榴弹向敌人开火,敌人见只有他一人,更加肆无忌惮地猛扑过来。
  在敌众我寡地情况下,鲍虎民一连向敌人投出三颗手榴弹,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退回到2号哨位坚守。他刚进入2号哨位,两名敌人就逼近洞口,嘴里还喊道:“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班长鲍虎民怒火满腔,抓起一颗手榴弹就仍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两个家伙顿时上了西天,后面的敌人又一起往洞口射击。此时,哨位上敌众我寡情况十分危险,在洞内只能被动挨打。“冲出去”班长鲍虎民拉着战士董安民:“洞内危险,我们不能等死,到外面和他们拼了”。他们连续向洞口的敌人投手榴弹,在硝烟中出其不意冲出洞口,边打边向3号哨位靠拢。将进攻的敌人打退后,他们一进3号哨位,班长鲍虎民把董安民、查名才和辛胜康叫到一起说:“1、2号哨位有可能丢失,现在阵地上就剩下我们,一定要夺回哨位”。3名同志说:“死也不当孬种”。鲍虎民将四人分成两个组,自己带着董安民,查名才带辛胜康,从3号哨位的两侧向2号哨位的敌人实施反冲击。当班长鲍虎民刚到2号哨位附近,只见敌人已架起一挺重机枪准备射击,他手疾眼快,快速仍几颗手雷弹,把敌人炸死。就在这时,一群敌人向他们冲来,鲍虎民转身一滚,端起冲锋枪一阵点射,将敌人打退。正当他继续冲击时,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喊:“班长”,他循声跑过去一看,辛胜康躺在血泊中,鲍虎民一边替他包扎一边鼓励他“增援的部队很快就上来,你要坚持……”辛胜康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壮烈牺牲。鲍虎民见状,心似刀绞,发疯一样返身向2号哨位冲去,他左冲右突,接连击毙多名敌人,身上多次受伤全然不顾,子弹很快全部打光,几个本来被他打得惊惶失措的敌人一见这种情况,又立即向他猛扑过来。正当他集中精力观察敌情,向靠近的敌人投手榴弹时,不料从背后扑上来一个敌人将他的双臂死死抱住。连续几天的战斗,鲍虎民又饥又饿,体力严重透支。此时,他怎么也挣脱不开敌人,在这危机时刻,鲍虎民拼足全身力量,双脚提起往石头上猛地一蹬,身体接着惯力连同敌人一起滚下悬崖……
  (备注:敌人滚下悬崖摔死,鲍虎民滚下悬崖后,被树枝挡了一下,侥幸生存,后隐藏在一个自然洞里,以树叶和废纸等充饥,浊水解渴,顽强坚持7天8夜后,爬回阵地。)
  还有一名战士因身体受重伤被敌人俘虏。
  一时间,211高地危在旦夕,情况极其危急。
  与此同时,156高地的表面阵地也被敌人占领,7点51分,驻守在156高地的战士们进行奋勇还击,恢复了156的表面阵地。
  随后,敌人先后三次组织以连规模冲击211高地,在我猛烈炮火的压制下被击溃,敌人兵员死伤惨重,被迫后撤。喘息后的敌人在炮火掩护下多次对211、156、166高地再次发起冲击,直到夜晚9点30分,敌人停止进攻。
  这就是敌人的“M-1”作战计划。按照敌人的作战意图,在142、211高地方向实施佯攻,然后重点出击我156、166、高地,进而一举收复156、166、211等高地。但在我军强大的炮火压制下和我前沿战士的英勇还击下,对156、166等高地的攻击并未取得成功,只是占领了211高地的表面阵地。可是,不久1号和2号哨位丢失,3号哨位也失去联系……
  211高地并不大,与敌人驻守的227高地接连,整个211高地上面仅仅布置三个哨位。
  211高地是1军在85年2月11号拔点夺取的阵地,67军接防后,将这个阵地移交给我们595团防守。从此,我团与敌人展开了连续几个月的战斗,从而演绎了具有历史意义的“211”争夺战。
  211高地告急的消息,迅速传达到各级指挥部。
  31日,7连接到紧急增援211高地的命令。下午4点20分,排长刘海洋带领1、3班25个同志,在6连6班的6名同志的带领下,组成5个战斗小组,从255高地火速向211高地增援。
  255高地和211高地之间,是宽约200多米山凹地,中间只有60多公分宽的小路相通,两边草丛中敌人布满了地雷,敌人为切断这条通道,用直瞄炮,重、高机枪和狙击步枪等武器构成了交叉火力网,实施密集封锁。
  下午6点整,天下着小雨。我军的炮火向敌人阵地发起猛烈的轰炸,5分钟炮火覆盖后,炮火开始向敌人阵地延伸轰炸。排长刘海洋大喊一声“一组在前,拉开距离,冲上去”,全排犹如猛虎下山,直扑211高地。由于我军在明出,敌人在暗处,第一组刚冲出几十米,就遭到敌人炮火的拦阻,当即一名同志牺牲,多名同志受伤,随即被敌炮火覆盖。第二组刚冲出不远就倒下两人。
  第四突击队队长一班长范传明带领轻机枪组,从255高地向211高地前行不到15米,敌人的一发炮弹在带路的6连战士衡跃进卧倒的身边爆炸,衡跃进的右半边被炮弹炸开,身上的衣服被炮弹的冲击波从后背掀起盖在头上,光荣殉国。范传明迅速滚到通道的弹坑里,一块弹片打在范传明的左大腿上。其余的几个组也被敌人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排长刘海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在我炮火压制敌炮火的瞬间,一跃而起,迅速从第三组冲到最前面。一班长范传明、三班长任继平、通讯员谢玉耐等战士紧随其后。转眼间,排长刘海洋等已经到距211高地3号哨位约100米处。“同志们,跟我冲,战死在阵地上光荣。”话音刚落,他一个箭步跃起冲了出去……
  255高地到211高地之间是“V”字型,只有一条30-60厘米宽的通道,两边布满了地雷。
  排长刘海洋冲到100多米时,不幸被尸体拌倒,就在他摔到的一霎那间,就地向前滚了好几米,在滚动中压响了地雷,胳膊受了伤,他连滚带爬冲到211高地山脚下一块大石头边。
  此时,敌人的炮雨和弹雨在这里倾泻,密集的炮弹已经将211高地炸成粉沫的白尖山。
  “冲过去”刘海洋一声大叫,在硝烟和弹雨中顺着一个坡道就地一滚,一气滚过约30多米的一块大岩石边,冲过了敌人封锁地段。他发现上方有一个敌人走动,便一个点射,将其击毙。纵身快速冲进3号哨位洞口,拿起手榴弹就往里面投,将残留敌人炸死,用枪往里扫射,在硝烟中冲进洞里,占领了3号哨位。与此同时,范传明、任继平、徐志江等人也靠近洞口。范传明突然发现在3号洞上方有一个人拼命向上爬行,急忙端起轻机枪刚想射击,那人已经逃脱。他们急忙跃进3号哨位。在刘海洋的指挥下,对夺回的3号哨位的3个洞进行清剿敌人。同时发出信号,我们夺回了211高地3号哨位。由于他们作战勇敢,刘海洋当即荣立一等功,范传明等人荣立二等功。
  此时,敌人的炮火更加猛烈,象雨点般盖了过来。刘海洋在硝烟中偶尔看到战友跃进、爬动的影子,战友们在拼命地向上冲。
  下午6点40分左右战斗接近尾声,刘海洋带领 25名突击队员,仅冲上来了5名战友。天渐渐黑下来,为防止敌人反扑,他们5人利用石块,哨位周围十几具尸体将哨位筑好,做好了防护警戒。夜里10点多,哨位下传来微弱的呼喊声,刘海洋发现带队的6连1班长江玉平,他的双腿均被炸断,近5个小时靠上肢爬了100多米,才爬回哨位上。
  江玉平被救到洞中后,大家发现他已经生命垂危,但却出奇地坚强,对排长刘海洋说:“我可能不行了,你们一定要坚守好阵地……”随后,江玉平对他班里唯一冲上来的一名姓许的战士说:“你要听从排长的指挥,为弟兄们报仇……”
  不久江玉平同志壮烈牺牲。
  (备注:刘海洋下阵地后,第一时间向部队首长汇报了江玉平烈士的事迹,战后,昆明军区授予江玉平同志战斗英雄称号)。
  排长刘海洋利用炮火暂停的间隙将进洞的人员进行重新战斗编组,指挥大家准备夺取2号哨位时。突然敌人的炮火停了,部队院校毕业的刘海洋明白,这时敌人停止炮击,有可能要进攻——这可是我们玩剩的战术。于是,他要求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并带领一班长范传明等人冲出洞口,伏击敌人进攻。刚在洞外隐蔽好,恰好与敌人相遇,相隔仅10米。“打!”排长刘海洋大喊一声,随即向敌群投去了两颗手榴弹,与此同时范传明手端轻机枪向敌人开了火,其他人也跟着射击。他们快速出击,打得敌人措手不及,丢下几具尸体,苍茫溃逃而去。趁着这个机会,刘海洋立即指挥全排抢占有利地形,观察敌人的动向。
  不足十分钟,排长刘海洋和带伤的班长范传明,又发现十多个敌人偷袭而来。刘海洋命令大家把敌人放近再打。当敌人距他们还有7、8米时,“射击!”他一声令下,手榴弹、冲锋枪一起向敌人开火,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战斗在紧张地进行着……
  在密集的弹雨中,双方为争夺211高地进行拼命冲杀,一次次消灭敌人的进攻。至此,越军所谓的王牌师982团受到了重创,从获得敌人上报的信息得知。敌4营基本被歼,仅剩11人,其余各营也受到了严重打击,伤亡惨重。
  但是,我方的战斗伤亡也比较大,211高地上的5名同志全部受伤。增援的人员被炮火堵在路上。
  我连军工人员全部派到255高地送弹药,抬伤员。
  晚上6点30分,按照团首长命令,9连迅速向马店集结,准备向262机动,收复被敌人占领的211阵地部分表面阵地。
  晚上,9连又一次紧急集合。连长杨勇健站在队伍的前面,发出激昂的动员:“同志们,‘5.31’战斗我团打得很漂亮,敌人一个加强团被歼灭1500多人,战士们英勇善战的精神受到总参谋部的通令嘉奖,我们是大功团的一把利剑,在营房只有荣誉伴随我连,现在我们要在战场上发扬大功连队的精神,干净利索完成这次拔点任务,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们,组织上考验的时候到了!”停一下他又说:“现在我宣布副班长鹿秀斌,已被批准为预备党员……”杨勇健这位军事素质较高的连长,面对即将与死神亲吻的战友,他的眼圈红了,喉咙沙哑了,但依然发出洪亮的呼唤:“同志们,有没有决心完成这次任务?”“有!――”全连发出似山崩地裂、火山喷发般的回答。随后,冒着敌人的炮火向前线进发,当晚屯兵离敌人较近的908高地待命。
  908高地,是一个天然的屯兵洞,座落于146高地右山脚下,它和146高地之间有一块崖壁,前后有幽长的阶梯状的小道连接着,那些曲折起伏的小道尽量避开146高地前面111、142、145等高地前方的敌人视线。908高地洞口被硕大的“工”子钢加固,外用塑料袋装土垒砌,洞孔上面披上一层伪装网,远处很难发现这里是屯兵洞。这个屯兵洞相对比较安全,在阵地上起到前增后撤的作用。
  此时,刚夺下211高地的7连1排,在排长刘海洋带领下,拼死坚守在3号哨位上,与敌人展开多次的残酷争夺战,先后6名战士牺牲,10几名战士受伤,情况十分危急。
23点30分,三营营长谭德生又带领9连一部分同志从马店出发向262高地机动,一路上敌炮火猛烈轰炸,行动十分迟缓。但是,战士们趁敌炮火间隙,迅速行动,终于在次日凌晨1点30分到达262高地接受了任务。
  此时,前沿各高地战斗激烈,敌人正以营连规模反扑,169阵地也频频告急……
在169高地上,敌人有一个连的兵力悄悄涉过清水河,突然出现在169高地前,阵地一部分表面工事被敌人迅速占领,最近距前沿哨位仅15米,坚守的四连官兵进行了奋勇还击。与此同时, 9连3排在排长杨得垠和班长王玉连的带领下,向169急速增援,一阵猛打,将敌人打退到阵地前百余米的地方。此时,我方以强大的炮火对敌人进行了猛烈轰炸,将敌打退,巩固了阵地。
当天晚上,九连八班长徐向东带领全班增援二连坚守的156高地时,不幸踩上地雷,被炸的腿部骨折、腰部大出血,在他倒下的同时又碰响一颗跳雷,再次击伤后面三名战士,王成勇左腿炸断后滚下山坡,他用尽最后力气爬上156高地。后来,徐向东、朱宁国、王成勇三名同志光荣牺牲,另一名战士腹部受伤幸存。
  对于激烈得炮火,我们军工也习惯了,背着弹药很快就到了255高地。不知为何,阵地上却没有伤员,估计被别的军工连队运走了,我们只好空手返回。在返回的路上,我们遭到敌炮火的猛烈轰击,只好拉大距离,跑步通过封锁区,我感到一路上是跑下阵地的,当我们回到住地时,其他班的人员还没返回。
  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祖国的孩子们,在此硝烟弥漫的战场我向你们敬礼!祝你们节日快乐,你们能想到我们这些解放军叔叔,在保卫祖国的安宁进行紧张的战斗吗?